程淺推開顧翦之的房門,「顧大人,姜姑娘來了。」

通報完畢,他便留姜貞一個人在房裡,離開時還把房門關了。

「進來吧。」內室響起顧翦之的聲音。

「是。」姜貞走進內室。

顧大人的房間比她的大多了,不僅有內外兩個隔間,內室還有個巨大的屏風,前面整齊地放著雕了四季花卉的桌椅。

顧翦之正端坐在屏風前。

姜貞上前福禮:「今日多謝大人救命之恩。」

雖然她可以自救,但是人家既然出手救了她,該謝的還是要謝。

顧翦之指了指右手邊的椅子:「坐吧。」

姜貞緩緩站直,走到椅子邊坐好,仍然一副老實乖巧的樣子。

在宰相府裡做了五年丫鬟,她習慣性地垂著眼,並不抬眼亂看。

顧翦之食指敲了敲膝蓋,明知故問:「聽說你已不是宰相府的人了?」

他這話說得很委婉,沒說她是被趕出來的。

姜貞抬眼,淺笑回話:「託大人的福,夫人說奴婢試婚有功,將賣身契還給我了。」

這句話明明是得體的客套話,顧翦之聽了卻不怎麼高興。

試婚有功?

當他是什麼?

她用來邀功的戰利品嗎?

顧翦之壓下心中的不快,繼續問:「你老家不是池州的嗎?怎麼往南方走?」

池州在盛國的東北邊上,按理說丫鬟被辭退以後,一般都會回老家,而她卻跑到南方來,許是有什麼他不瞭解的隱情。

顧翦之不會讓人知道,當他得知小香已被趕出了京城,心急如焚,立即向盛帝請願外放。

正巧御史臺授命調查的軍餉調包案,已經查到黎貴妃的三叔,黎三爺頭上。

於是他與盛帝蕭智私底下商量,以巡撫調查民情的名義去調查案子。

軍餉是在北邊失竊的,所以他先到北方。

既然是巡撫,順便也查查地方官的政績。

他早知道小香的老家在池州,等到池州守城那裡查出入記錄,卻沒有看到有關小香通關文牒的記錄。

北方各州巡查完畢,便一路南下。

直到過了湍河,來到溢州,才看到在入城的記錄上,有一個曾在京城宰相府做過丫鬟的通關文牒。

可上面的名字卻是「姜貞」。

原來她的本名叫姜貞啊!

大喜過望的顧翦之,進了溢州城,就這麼沿著官道找了一路。

黃天不負有心人,他終於找到小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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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翦之的問話有些壓迫感,姜貞輕輕抬頭,卻仍是規矩地垂著眼,並不看顧翦之。

「奴婢父母早年亡故,在池州已經沒有家了,南方天氣暖和些,所以想到南方找個大戶人家繼續做工。」

這理由是她現編的,憑她的經驗,應該能矇混過關。

「到南方做工?」顧翦之有些不太相信。

但看到她纖長的睫毛,他就自然地想起自己親她閉著的眼睛的畫面。

他趕忙清了清嗓子:「那日,」

姜貞馬上明白他指試婚那日,立刻警覺起來。

顧翦之又清了清嗓子:「那日我說過,等張大小姐過門,就納你為妾,你為何不答覆就走了?」

這話說完,顧翦之假裝去看桌案上的杯子,耳朵卻發紅。

姜貞抬眼,一雙大眼睛瞪著他,滿頭黑線。

窗外一隻烏鴉飛過,很應景地嘎嘎叫了兩聲。

那天試婚結束後,臨走前顧翦之確實對她說了些話。

在她看來,那些話只不過是達官貴人的客套話而已,顧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