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翦之和範凌贇平安回京。

次日,皇帝在御書房親自召見了二人。

盛帝連站著都已經有些吃力。

御書房被李公公改造了一下,原先桌案後面是空著的一堵牆,現在放了軟榻,前面還掛了絲綢制的明黃色床幔。

「兩位愛卿這一趟辛苦了。」盛帝表面還是沒有異樣,但是起身的動作明顯困難了不少。

顧翦之和範凌贇低著頭站在御書房內等盛帝起來,二人都清楚盛帝這身子怕是已經病入膏肓了。

「去把任忠叫來。」盛帝吩咐李公公。

任忠也是前幾日才到京城,原是跟著當時還是燕王的盛帝到北方守邊疆的大將,很得盛帝信任,目前是北方三個城池所有軍隊的統帥,與範凌贇的職務平級。

盛帝坐在案桌後,靜靜地喝著藥湯等任忠。

顧翦之站在一旁沒有出聲,眼裡很是陰鬱。

昨日晚上他已經提前面聖過,將雙雙姑娘告之餘師爺的事,和雙雙姑娘失蹤的事全盤報告給了盛帝。

顧翦之還找不到確切證據,只能率先到御書房,將這一趟徹查齊家的細節、雙雙姑娘的失蹤可能原因都分析給盛帝聽。

盛帝本來就派了探子去容城查範凌贇回盛國之前的事,又聽顧翦之的分析,不得不重新審視範凌贇這個人了。

御書房裡,誰也沒有說話。

範凌贇猜盛帝叫任忠來談攻打夏國的事,但是打夏國和南方軍無關,無非就是囑咐他好好守著南方,別讓南疆的小國有機可乘。

但是此刻,範凌贇警覺地發現氣氛不太對勁。

他抬頭看了眼慢悠悠喝藥湯的盛帝,突然發現今日盛帝從頭到尾沒有對視過他的眼睛。

他又歪了歪頭,看了眼一旁的顧翦之,這廝雖說平時很少笑,但是今日眼裡像凍了層冰。

範凌贇心裡有不太好的預感,但是經驗老道的他選擇沉默,靜觀其變。

任忠進御書房後,盛帝果然讓任忠帶兵攻打夏國。

前幾日在御書房裡,張宰相他們極力反對打夏國時,任忠也在,他們幾個武將都沒有說話。

他雖然不太理解盛帝為什麼突然要打夏國,但是皇命難違,他不會反對盛帝的決定。

可是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盛帝又提了要求——讓範凌贇一個人跟著任忠的北方軍打夏國,並由顧翦之去督戰。

顧翦之聽到盛帝的決定,立馬反對:「皇上,現在四海昇平,民眾正是修身養息的時候,不宜發動戰事。」

作為一個言官,一個良臣,不利於國家的事,他有責任盡力勸解。

可是盛帝卻不聽,將他呵斥一頓,連同範凌贇一起打發了出去。

御書房的大門重重地關上,顧翦之嘆了一口氣,看來只能先回府,明日上朝再規勸。

從御書房出來的路上,範凌贇心裡罵孃的心都有了。

他幫盛帝解決了齊家這個心腹大患,連個賞賜都沒有就罷了,一回京卻要他這個南方統帥,隻身跟著北邊的軍隊去攻打夏國?

他穩步走在顧翦之身邊,鳳目微張,斜了眼顧翦之,懶懶地問:「皇上剛才看也沒看我一眼,想必是顧大人說了我什麼壞話了吧?」

顧翦之目不斜視,嘲諷道:「範將軍難道是做了什麼虧心事,所以才會這樣認為?」

範凌贇笑了笑,和他猜想的沒錯,顧翦之一定是發現了什麼。

他現在拿這廝沒辦法,但是不代表不可以氣死這廝。

「聽說夏王要娶姜姑娘,不知道皇上會不會讓我們在他們大婚之日發兵呢?」範凌贇壞笑。

顧翦之停下來,猛地揪住範凌贇的衣襟,陰森森地吐出兩個字:「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