篤定黎丞相真正的外室沒死,次日姜貞下值後,就立馬回到馮宅,換上夜行衣,飛到黎家的屋頂探聽訊息。

可除了聽到黎丞相和夫人的爭吵,什麼有用的資訊也沒有。

「你要是敢在我府裡給賤人辦喪事,我就回孃家告訴我大哥!」丞相夫人已撕破臉,吵鬧起來連隔壁都能聽到,更不用說黎府屋頂上的姜貞。

「開口閉口汙言穢語,像個潑婦,你孃家就是這樣教你的?」做了這麼多年的夫妻,黎丞相很會拿捏夫人,說話避重就輕,言語攻擊夫人在乎的東西。

這下可把夫人氣著了,捂著心口大罵:「你為了那個小賤人居然這樣說我!你還有良心麼?是誰幫你坐上丞相之位的?是誰幫黎家還清鉅債的?現在你飛黃騰達了,就想拋棄糟糠之妻了?」

丞相夫人這番話,也是黎丞相最忌諱的,他本來就是為了劉家的勢力才娶了劉氏嫡長女,如今,更是越發厭惡這個幫助過他的女人。

平心而論,若不是為了找娘,姜貞挺同情丞相夫人的。

都說賢妻扶我青雲志,我還賢妻萬兩金;可是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

哪個讀書人平步青雲後,還會回報有恩於自己的糟糠之妻呢?反正姜貞是沒聽說過。

屋裡的兩夫妻還在吵,最後黎丞相堅持要在府裡給外室夫人辦喪事,丞相夫人氣得昏了過去。

任是沒有半點關於孃的訊息,姜貞施展輕功離開。

她仍然白日裡去學堂教學,接著回大理寺幹活兒,下值就回馮宅,就這樣到了休沐的日子。

這日下雨,姜貞一大早便打著一把傘從馮宅出來。

拿著冉禹給她的玉佩,步行去京城的東北角的一家不起眼的織造坊——霧山織造。

霧山織造位置雖偏,卻是京城貴女們最喜歡去的布料和成衣鋪子,想不到是言大人的產業。

姜貞到店的時候,霧山織造剛剛開門。

裡面有兩三位女客在挑料子,姜貞也假裝在看。

「客官,您想要點什麼?」老闆娘笑臉盈盈地迎上來問。

姜貞手上戴著冉禹給她的玉佩,指了指貨櫃上的料子:「還有更細些的絲麻嗎?」

看見她手腕上的玉,老闆娘心領神會:「有!多著呢!客官請上二樓。」

二樓走廊裡沒有人,老闆娘送姜貞到樓梯口,指了指西邊的會客室:「客官慢慢看,我先下去招呼了。有事兒您叫我!」

姜貞朝她點點頭,走到西會客室前,先敲三下門,停兩下,再敲一下。

門開了,是一身家丁打扮的夏國暗衛堂堂主——七兩。

姜貞無聲地向七兩行了個禮,七兩做了個手勢讓她進門,又快速將門關好。

屋裡,夏國大宰相言鎮,正坐在靠近窗邊的角落喝茶賞雨。

言鎮五十歲上下,卻已滿頭白髮,一身不起眼的商人的便服被他穿得甚是清貴,舉手投足皆是儒雅。

「大人,堂主。」姜貞低頭行拳禮。

言鎮轉過頭來,微笑著招了招手:「十一,走近一些。五、六年不見,讓我好好看看。」

姜貞在暗衛堂排行十一,在夏國大家都這麼叫她的。

她走近兩步,抬頭看清言大人的臉,比印象裡又蒼老了許多,像是病了,而且病得不輕。

「大人,您這是病了嗎?」姜貞仍然記得她小時候被言大人從教坊司救出來時的情景。那時言大人的頭髮還是黑的,十分年輕俊朗。

自從西疆夫人去世開始,大人幾乎是一夜白頭,後來更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老。

「我很好。這次來掃墓,順便看看你。」言鎮說完突然喉嚨發癢,隨之而來是劇烈的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