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夫人又到宮裡來看女兒了。

如此頻繁地進宮,本朝還有哪個嬪妃的父母有這樣的殊榮呢?

走進專屬於貴妃的華陽宮裡,丞相夫人劉氏打心眼裡覺得女兒真不愧是自己生的,太有本事了——進宮沒多久,就成了盛帝寵妃,把皇帝拿捏得死死的。

有這樣有本事的女兒給自己撐腰,又有皇上御賜的誥命在身,貴為丞相夫人,她還有什麼可難受的呢?

「你們出去吧。」黎紫衣吩咐宮人出去,好讓她和母親能說些體己話。

最後一個出門的宮女轉身將門關好,黎貴妃便關切地將母親引到軟榻上坐下。

「母親,那賤人真是您...」黎紫衣伸長了脖子小聲問,她沒敢把「叫人動的手」這幾個字說出來。

若不是那外室的出現,母親這樣端莊大氣、不屑爭寵的大家閨秀,是做不出賣兇殺人這事的。

丞相夫人微笑點頭,冷笑一聲:「現在還有黎四那個小賤種。她的丫鬟前日已經打死了,現在只有她一個人。等過幾日她奔完喪回珞縣,娘就派人把她發賣了,賣到南疆的窯子裡做娼妓,為我們母女二人出口惡氣!」

黎紫衣雖然覺得母親這個做法太過了,但同時她又覺得很解氣。

母親本是出身好又嫁得好的貴女,來可以一輩子讓人羨慕,誰知道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一個從教坊司裡出來的賤籍,居然和父親有了這麼大的女兒,私闖黎府認親,鬧得人盡皆知,弄得她們母女二人簡直沒臉見人。

都怪那對母女,讓她和母親在一夜之間,成了世家大族口中的笑柄,她們根本就是死有餘辜!

「母親快別提她們了,氣壞了身子多不值當!」黎紫衣重新坐正,「來人,備菜。」

她今日叫母親進宮另有其事。

下個月就要舉辦一年一度的海棠宴了。這麼重要的宴會往年都是皇后操辦的,今年皇上卻點名要她來操辦。

她不知道盛帝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她想推脫卻推不掉,於是找母親進宮陪她用膳的機會,商量商量對策。

「娘,快幫我想想辦法,怎麼才能把海棠宴的事兒給推掉。」黎紫衣已經找了各種理由推脫,可是皇帝鐵了心,堅持讓她代替皇后操辦。

丞相夫人哪能不知道惹到皇后的後果?

這幾年女兒一直在宮裡夾著尾巴做人,把她這個當娘心疼壞了。

丞相夫人思來想去,突然想到一個招兒:「不然我回去就病倒,你求皇上回府侍疾,等海棠宴過了再說?」

黎紫衣蹙眉:「這方法能行得通嗎?」

歷朝嫁入宮裡的女子,沒有一個能回孃家過夜的,她若是要求回孃家躲到海棠宴後,皇上一定不會同意;就算同意了,等躲到海棠宴後,皇上肯定會知道她的心思。

丞相夫人卻很有自信:「怎麼行不通了?皇上這麼寵你,其他嬪妃的娘,能像我這樣常來宮裡不?」

黎紫衣哼了一聲:「那倒是沒有。」

丞相夫人得意一笑:「就是呀!到時候我生病裝像點,你哭得傷心一些,還怕騙不過男人?」

黎紫衣點頭,一個點子油然而生,母親裝病正好可以用上,她對著丞相夫人耳邊輕聲建議:「您就說,賤人母女是喪門星,害您生了病,到時候也好逼著爹把黎四那個野種攆出去。」

「好方法。」丞相夫人笑著點頭。

丞相夫人回府後就「病倒」了。

幾位大夫來看過以後都查不出病因。

不知是誰傳的,下人們都說外室夫人和黎四姑娘是喪門星,將丞相夫人克生病了;又說外室夫人生前在莊子裡和野男人幽會才生下黎四。

謠言越傳越像真的,連盛帝都驚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