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的丫鬟宮婢,讓她獨自清靜的睡個懶覺。

行宮內的氣候宜人,風也溫和,隨意撩撥著簷下幾條揚出室外的輕紗,穿過殿外垂垂枝蔓,吹至一位翩翩來訪的公子面前。

來人寬袖似雲,烏髮垂肩,身上是件極為惹眼的衣袍,上面用金銀絲線滿滿秀著豔麗奪目的百花爭春,層層疊疊匯於裙裾,隨著他的動作折射日光,絢爛耀眼。

那圖樣紋理富貴華麗,卻因其氣質特殊,姿儀自若,不落俗套,反多了些雅緻意趣。裙裾上的花朵搖擺,還真的引來了蝴蝶在他身側環繞飛舞,如此丰神俊朗又清冷料峭,引得人好奇也只敢遠觀。

自謝從安混入芳菲苑,鄭和宜與她已多日未見,所以甫一入殿,還未意識到四處無人的怪異,心頭記起她在南山的桂花樹下,怡然自得的笑臉,腳下不自覺更多了幾分急迫。

行宮之中,皇帝的凌波殿最為精緻華美,從景緻到構建都可謂一絕。永寧和交泰兩座用來安置肱骨大臣的外殿最為整齊方正。

臨華和長秋兩處原為嬪妃住所,景色妝點便走的都是精細討巧的脾氣。

一股清甜的香氣漸漸襲來,鄭和宜走過一排排左右開隔,繪著仙人鼓樂的屏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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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風由機關引入,吹動四處掛滿的輕紗薄帳,行在其中時,屏風的畫面便似幻似真,仙人都如同活過來一般。

他被各色姿態的仙人吸引,耳畔彷彿真有仙樂縈繞,腳下似踩了浮雲,行得更是輕快。

這殿內豎起的屏風正是內外交接的長廊,待行過最後一道屏障,鄭和宜警覺香氣漸濃,多了些說不清的曖昧味道,目光一轉,已發現了室中的一張大床。

清風將一室香氣吹散,似花非花,清甜如春日萱草,正是她身上常有的味道。

鄭和宜腳下一時困住,思索片刻後輕輕喚了一聲從安。

床上的人動也未動,顯然仍在酣眠。

思及兩人在幽蘭院中隔簾共宿時的來往,此時再談避諱倒顯得有些矯情。

鄭和宜從容上前,細細的從她眉眼各處一一看過。

不知是否因多日未見,竟然有了些陌生。

兩道長眉不似女子流行的彎月細柳,飛揚如同她歡笑時的囂張痛快。濃睫如扇,瓊鼻精巧,檀口微嘟,似在對什麼不滿。

若不是那愛惹人的脾氣和不饒人的嘴,倒是個難得美人坯子。

再過幾年,名聲或許比那些個長安美人更甚。

他探手將謝從安散了一床的黑髮歸攏,試探著又喚一聲。

謝從安正在夢中與宜哥哥猜謎,猜他藏在身後的東西是什麼。

紅色,圓的。

幾猜不中,她已不高興的要耍賴。眼前的人卻忽然變得模糊不清。

她心裡慌張起來,耳旁一個軟了心的聲音卻安撫了生出的恐懼。

有人在喚她名字。

她峨眉舒展,鄭和宜不自覺也勾起唇角,柔了一室清風。

烏眸終啟,恢復清亮,謝從安定定朝他看了半晌,喃喃道:“櫻桃。宜哥哥,是不是櫻桃?”

夢中的烈陽正從窗外射入,窗角的空調扇動風葉發出輕微聲響。應該是夏天的櫻桃啊。

她眨了眨眼,似乎能夠記起那殷紅果實的酸甜香氣。

“你想吃櫻桃?”

神思歸位,謝從安認清身在何處後忽的一笑,伸個懶腰坐起身來。

她忍住起身的眩暈,閉了閉眼,再睜開時便是一如往日的溫柔關切,“如之怎麼來了?是有何事尋我,還是在殿內呆的無聊?”

她隨意撐著下巴說話的樣子懶散又親近,鄭和宜忍住陌生的感觸,有些不自在的別過眼去,“今早有人來問我可要往湖心划船消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