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且,考慮到這個後續影響,還需要出高價買人的話,不就違背了為錢財收益而轉型的初衷麼?

謝從安顧不上櫻桃有沒有聽懂,繼續道:“先停在此處,咱們再說第四點。活在輿論枷鎖中,一直是人類精神世界的第一苦難。”

她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可是說的多了又難免擔心櫻桃會聽不明白,分神掃看一眼,見她竟然聚精會神未有困頓,便繼續道:“你爹本就怕被人指指點點的,卻還是做了這種事,想來是有什麼理由讓他必須賣了你到這裡來。而且,做了此事後又沒有按計劃離開,反而更加印證了他是被迫的。試想,一個一直都在被禮教聲名束縛之人,怎會忽然只因為了大把的銀錢就不怕被人議論了。”

話到此處她還是怕櫻桃傷心,刻意將聲音放緩了些,“其實人生有好多事,最難過的無非是自己心裡的那道坎兒。你為了促成他的離開,說出了斷絕父女之情的話,還不讓他來看你,可他依舊沒有走。所以此處可做兩解,”她看著櫻桃,抿了抿唇,“一是他放心不下你,決定留下來陪著你;二就是他的確被人威脅了,不能離開澄江,而你就是他被迫交出的人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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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兩個字將櫻桃從短暫的傷感中拉了出來。她一著急,語速都比著平時快了不少。“我們家多少年來就是以打漁為生。以前聚在水邊的人家也有幾戶,可都是因為生計太難而另謀出路去了。我爹脾氣大,話也少,跟外人幾乎沒什麼來往,平時管教我們也嚴厲的很,所以我和我哥從不惹事。這,這實在是……能有什麼人來威脅他呢?”

“現在看,一定與賞春閣有牽扯。再具體的我也不知道了。大抵,還是跟我們之前猜到的事情有關。”

謝從安略感疲倦,深深呼吸一回,強打精神將“官匪勾結”四個大字寫在了旁邊的空白處,“也許,真的就是這件事。”

櫻桃也沉默了,盯著她手裡的筆不知在想什麼。

謝從安沾上顏色,將第四行字圈起來,畫了個箭頭指過去,“這樣的話,你爹作為知情人就不能走了,不然就會送命。畢竟這樣大的事,他們不會讓知道內情的人離開澄江。這是最簡單直接的推理。”

“那,我們是不是也就逃不掉了。”櫻桃明顯有些喪氣。

謝從安看著她,提起另一件事來,“我覺得有些奇怪。如果我們分析的是對的,這件事情關係重大,他們為何不直接殺人滅口呢?華娘子完全可以趁著你爹要離開澄江的決定讓你們一家直接消失。這樣就不必擔心秘密被洩露,更不怕他們會做證反水,豈不省心。”

櫻桃的臉色忽然變了,“就像是碧……”

“碧蓮從良?”謝從安點了點頭。

“可我爹他人還在這裡!”櫻桃氣的雙手重重的拍在了書案上。

她看著謝從安手中的筆,又看著紙上的字,皺著眉頭喃喃自語著。謝從安聽了幾句,都是在重複方才兩人說過的話。

“不對,”櫻桃忽然轉頭拉她,“姑娘你說‘做證反水’是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在事情敗露的時候跳出來,指證壞人。”

謝從安說著也明白過來,“你可是想說,他們留下你爹就是為了留做證人?”

櫻桃使勁兒點了點頭,“是不是這樣?”

“自己做了壞事……反而留下證人?”

謝從安連連點頭道:“對啊,電視裡都是這樣演的。怕人知道的話直接殺人就好了,留著人證就一定是有別的原因在的。”忽然脫口而出道:“黑吃黑?”看了眼櫻桃,又小聲罵了一句,扔了筆,癱在了椅子上,“沒想到都到了這裡還能撞上這種事……我這到底是什麼命……”

“其實還有一些事,我覺得姑娘你說的大概都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