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老了。

當她打著哈欠,半閉著眼睛,在助理的攙扶下,晃晃悠悠走進武大老圖書館臨時開闢的化妝間的時候,突然發現有人比她更早。

當她看清那張臉時,頓時一激靈,睡意一掃而空。

“咦,小程?”她一臉不確定道。

印象中那張明眸善睞、風姿綽約的臉,此時變的臉皮蠟黃,暗斑不少,在配上她那頭亂糟糟的頭髮和身上那件土氣而常見的灰色長袖襯衫,簡直象換了個人一樣。要不是那雙依舊靈動的大眼睛,和臉上露出的標誌性的親和的笑容,她可能還真一時半會認不出來。

“琴琴姐,不好意思,打擾了,我馬上就好。”程好忙抱歉道。

“沒事!沒事!”

蔣琴琴趕緊擺擺手,但還是一臉不解道:“你這是要客串?”

《王貴和安娜》就是一部年代戲,程好的這副打扮倒也符合八十年代初那種中年婦女的形象。

她從未聽說程好要在戲裡客串,而且今天清晨的戲就是她一個人的戲。程好雖然跟劇組一起就住在武大附近的賓館,但她和對方並不住在同一樓層。對方好像還挺神秘的,除了開機當天大家聚在一起吃了頓飯之後,這段時間進進出出都沒見到過人影。如果不是現在在化妝間偶然碰見,她還以為對方早已經走了。

“沒有,我就是去體驗生活,這樣方便一點。”程好笑著解釋道。

“你這樣,該不會真的要去當擔擔噻?”

蔣琴琴仔細打量了她一番,吃驚之餘都冒出了家鄉話。

別忘了,蔣琴琴的老家是重慶的,這裡被稱為扁擔的,在重慶就是擔擔,而且規模要遠遠大的多。

“我哪幹得了啊,我現在主要是想跟這個群體多接觸接觸,聊聊天……可能等時機成熟了,我會嘗試一下,要不然肯定找不到那種做扁擔的體會。”程好若有所思道。

她之所以要化妝,是因為之前戴著墨鏡口罩坐在那邊觀察,距離比較遠,只能觀察個表面。但你要湊近跟他們聊聊,就會發現自己的衣著打扮和氣質跟對方格格不入。對方也不願意跟她打交道,就算能跟她聊上幾句,也都是些場面話,明顯能感覺到雙方隔著一層。

所以她就想了辦法,就把自己打扮成李寶莉的模樣,一方面避免被認出,另一方面至少要從外表上跟扁擔的這個群體儘量接近,讓他們放下戒備心理。

而且為了能夠爭取融入到他們這個群體當中,她還打算把李寶莉的故事套用到自己身上。比如說下崗工人,丈夫死了,老人要贍養,小孩還唸書,不得不出來攬活幹。因為從來沒幹過,所以先看看打聽一下行情什麼的。

說句有點誇張的話,程好算是看著蔣琴琴的戲長大的。曾經情竇初開的少女時代,特別喜歡看那種情情愛愛的瓊瑤劇。而且蔣琴琴的扮相一貫是那種溫婉、苦情的形象,所以程好對她的印象特別好。

於是趁著化妝師還在她臉上點點畫畫做最後的收尾,她也並不見外的把自己的想法當成趣事跟坐在旁邊的蔣琴琴分享了一下。

蔣琴琴聽完,真的很吃驚。體驗生活這種事,對她來說很遙遠,好象還是上學時曾經有過這種事。後來一直忙於拍戲,加之她演的大都是古裝戲,壓根就沒有體驗生活一說。時間長了,她的表演形成了一種慣性。至於上學時常常聽老師講的什麼表演跟心靈的碰撞這種根本是不存在的。

如果說有的話,可能也只是當初在跟賀新合作《喬家大院》時,有過那種讓自己心跳加速,心裡有種東西在不停的長出來的感覺,以至於到拍完了,自己甚至還有些出不來。

大概也正是因為如此,才使得她對賀新始終懷有一種特殊的情感。說是愛吧,似乎還沒到那種程度,就是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感覺特別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