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是一個星期的客串,賀新雖然提前做了一些功課,但不可能象之前拍戲那樣全身心投入到人物當中,寫寫人物小傳,把自己代入到人物的情緒中去。

顧常衛跟他說,演傘兵軍官這個角色,只要把握住一個“笑”就行。

賀新的理解是傘兵軍官前期的笑應該是陽光的,自信的,睿智的,而幾年後再次與姐姐相遇時的笑則應該是經過生活磨礪之後的苦笑,茫然的笑。

一大早小鎮就開始熱鬧起來,一個弧形拐角的路口,停滿了各種老式的腳踏車,路邊各種賣蔬菜、雜貨的小攤。

充當群眾演員的小鎮居民都換上了那個時代的服裝。可能是因為時代的特徵以及片子的總體基調偏灰色,服裝的顏色很單調,大都灰白藍黑,沒有讓人眼睛一跳的那種鮮亮的顏色。

賀新頂著一個化妝師特地弄的亂糟糟的,有些油膩的髮套,穿著一件灰不拉幾的長袖襯衫,袖子胡亂卷著,下身穿著一條藍色的空軍軍褲。

這條褲子是他主動要求的,原本劇組安排了一條跟襯衫同款的灰色褲子。可能是跟美術大師張淑平合作過幾次後,他的審美也有所提高,一方面是感覺上下一色,哪怕是片子的基調偏灰色,但整體顏色太過單調了。

另一方面是這個年代物質相對還比較匱乏,象他這種從部隊轉業的軍人,總會有幾套從部隊帶回來的軍裝。而且這個時代當過兵的人,大都對軍隊有種特殊的情結。

就好象他上輩子有個街坊,在空軍部隊當了幾年地勤兵,八八年大裁軍的時候退伍回家,以後幾十年如一日,不管春夏秋冬,總是穿著一條藍色的空軍軍褲。哪怕是後來從部隊上帶回來的軍褲穿完了,他還會自己買回來這種空軍藍的布,讓裁縫照著原來的軍褲樣子做。

有人不解,會問他,而他總是笑呵呵的回答:“習慣了。”

所以賀新覺得作為一名轉業的傘兵軍官,他就應該穿著這麼一條藍色的空軍軍褲。

而且跟上回拍《征服》時一樣,腰間還綁了一個棉花墊子,把整個人營造成一個小腹微凸的落魄中年男人的形象。

張師姐今天穿著一件有點偏大的類似中老婦女款的灰色無領短袖褂子,下面一條顏色比褂子稍微深一點的寬鬆的七分褲。腰間也肯定綁了東西,原本身材瘦削單薄的她此時看上去有些臃腫。她正拿著劇本跟扮演她弟弟的呂玉來站在對面街邊小聲地對著詞。

賀新跟今天又手癢準備親自掌鏡的導演顧常衛交流了一下待會開拍時的站位和拍攝的角度之後,走回到雜貨鋪門口停著的一輛腳踏車邊上。

賀新發現最近自己跟這種51型的重磅腳踏車還真挺有緣的,一連三部戲自己所配備的交通工具都是這款的腳踏車。

腳踏車的三角架上按著一個兒童座椅,一個三四歲的小男孩正坐在上邊,長髮盤起,穿著一件天藍色短袖襯衣,一條淡灰色裙子的王瞳此時站在腳踏車邊上逗那小男孩。

“你今年多大了呀?”

“四歲!”小男孩一邊玩著手裡的玩具,一邊奶聲奶氣道。

“會數數嗎?”

小男孩點點頭,於是扳著手指頭開始數:“1,2,3,4,5……”

數到五時,一隻手的手指頭不夠用了,而另一隻手正拿著玩具不好使,小男孩一臉犯難的樣子,惹得王瞳咯咯直笑,把他手裡的玩具從一隻手拿到另外一隻手裡,笑呵呵道:“你看這樣不是就能繼續數下去了麼!”

小男孩瞪大了眼睛,忙點點頭,興奮的扳著手指頭快速地往下數:“6,7,8,9,10!”

“哇,真聰明!”王瞳拍著手錶揚道,同時還在小男孩的臉上重重親了一口。

賀新見狀忙道:“瞳姐,別這麼對孩子,你衝我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