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很早,九六年吧,我當時十六歲,一個人坐火車來的。秋天,是京城最好的時候。”

“然後吃了很多苦?”

“當時是感覺蠻苦的,畢竟一個人來到一座陌生的城市,心智、身體各方面都還沒有完全成長。但是現在回想起來,可能正是因為有這種經歷,對我現在從事的工作非常有幫助。”

賀新疊著腿坐在那裡,臉上始終帶著淡淡的微笑。這種神情讓刻意想煽情的塗婧緯很有挫敗感。

“所以你把這種年少時期的經歷當做是一種修煉?”

“修煉?”

賀新啞然失笑:“說修煉真是太抬舉我了,其實就是一種謀生,你得吃飯、有地方睡覺,那你必須得找工作養活自己。而且因為你沒有一技之長,只能從事一些最底層的體力勞動,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說著,他又解釋道:“這麼說吧,那段時間的經歷可能讓我對生活對社會有更深刻的感悟,這種感悟對我塑造角色很有幫助。”

塗婧緯點點頭,終於把話題拉回到正軌,問道:“作為一名演員你好像是橫空出世一般,第一部電影就拿了柏林新人,第二部獲得了金馬影帝,你認為是天賦使然還是幸運呢?”

“天賦當然有一點,但更多的還是幸運吧。《單車》的身後完全是懵懵懂懂的,記得當時小帥導演就是讓我演自己,把自己當時真實的生活和工作狀態呈現出來就OK了,完全是本色表演。可能當時唯一的天賦就是我不怵鏡頭,更願意在鏡頭前面表現我自己。其實讓我真正體會到什麼是表演,還是我的第二部的電影《藍宇》……”

說到《藍宇》的時候,他還特地問了一聲:“這個能播麼?”

塗婧緯忙道:“哦,沒事,您儘管聊,播出的時候我們還會進行後期剪輯。”

賀新感覺有關《藍宇》的話題大機率會被剪掉,他早期拍的幾部所謂的“禁片”,《單車》早已解禁,《小裁縫》雖然沒能在國內上映,但拍攝的時候是有拍攝許可證的。大概只有《藍宇》和後來掛著香港電影名頭的《香火》屬於絕對的“三無產品”。

但如果對方想採訪自己關於表演的理解,那麼藍宇這個角色在他作為一名演員的成長道路上是個避不開話題。

“《藍宇》是我第一次真正感受到表演的魅力,因為這個角色對我來說是個全新的感受,之前別說是經歷和體驗了,可能連見都沒有見過,完全要靠真正的表演來把藍宇這個人物詮釋出來。”

“但你就是憑藉這個角色拿到了金馬影帝,這難道不是你天賦的體現麼?”

他略微沉吟,還是肯定的搖搖頭:“我剛才已經說過了,我最大的天賦可能就是對著鏡頭不怵,要說別的天賦還真沒有。”

“這麼說,你在接這部戲的時候,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演好這個角色?”塗婧緯似乎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接著又問。

“是的。”

“我採訪過很多演員,很多時候他們會告訴我,他們在接一部戲的時候,首先是相信,相信故事,相信自己要飾演的這個角色,然後才會去接這部戲。但你不確定,是因為膽子大,還是別的原因,比如說導演的遊說之類的?”

“呃……”

賀新看了一眼坐在對面那個平時笑起來很甜,此時又故作知性、老成的姑娘,笑道:“因為當時老關給我開出一個讓我無法拒絕的片酬。”

“啊,片酬?就這麼簡單?”婧緯一臉吃驚。

“對,就這麼簡單。”

賀新笑笑,對於這姑娘的反應,他並不奇怪。

因為大家彼此都很熟悉,他也知道對方的成長軌跡,比如說對方家境不錯,在傳媒大學上學時就很風光,主持了很多省級電視臺的熱播節目,畢業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