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皓這部片子裡沒有一個人物是有名字的,哦不對,只有一個文物科的小安算是唯一有名字的一個人物。

和尚是一個父母雙亡,自幼就出家的和尚。和尚有個朋友是個殺羊的,殺羊的有個妹妹是村裡小學的民辦教師,然後和尚有個大師兄是個挺氣派寺廟的住持,二師兄還俗做小生意且摳門,和尚還有一個在縣城開發廊的表哥。然後還有宗教科科長,統戰部的工作人員,派出所民警,縣城夜巴黎的小姐,三輪車司機,司機的鄰居,假裝算命的小青年,以及街角擺攤算命的假瞎子等,構成了這部片子中的所有人物。

“導演,這衣服也太單薄了吧?”賀新苦著臉道。

別看賀新平時老是“浩子,浩子”的叫寧皓,一到劇組馬上就切換成“導演”稱呼,因為這是規矩。

寧皓雖然嘴上沒說,但是當他第一次聽到賀新當眾叫他導演時,上翹的嘴角充分表明了這貨心裡一百個滿意。

“這是我從寺廟裡借來的,這兒的和尚就穿著這個,你可別穿壞了,回頭我還得還給人家呢。”寧皓忍著笑道。

此時的賀新跟一個星期前那位西裝革履的劉東北完全是兩個形象,原本新潮的髮型全給推了,只留下五毫米的毛刺,這是故意留著的,因為一個苦逼的和尚是沒有條件每天都把自己的頭颳得鋥亮。

一身屎黃色的僧衣穿在身上很不合身,肩膀那邊趿拉著,上衣顯得很肥,而褲子則明顯短了一截。沒辦法,賀新個子高,附近的寺廟裡沒有象他這麼高的和尚,上衣還能拿一件胖和尚的僧衣湊合,那麼褲子就沒辦法了。

褲子短,衣服肥,怎麼看怎麼彆扭,但是寧皓卻認為這個效果很好。而且為了讓人物更具有反差性,還讓他戴上一副框很大的金屬框的眼鏡,理由是和尚從小出家,晚上在昏暗的燭光下看著經書唸經,是容易近視的。

但賀新去感覺他在模仿賈科長的成名作《小武》,那部很無聊的片子,賀新看過,裡面那個王紅偉演的小偷小武就是個戴眼鏡的,同樣穿著一件明顯不合身走起路來呼呼帶感的寬大西服。

當然這種刻意的模仿說好聽點叫致敬,向自己的前輩兼同鄉致敬。

因為賈科長雖然在拍《小武》之前就已經完成了包括《小山回家》在內的兩部短片,但他始終認為《小武》才是他的處女作,是他家鄉三部曲的開端。

估計寧皓心裡也沒把他上一部並不完整的《星期四,星期三》當做自己的處女作,而選擇這部能夠稱得上真正意義的長片的《香火》。

賀新到了懷仁已經有幾天了,但是寧皓似乎一點兒也不著急開機,他原先在太原的一些朋友這段時間陸續趕到。他們有的是他在藝術中專時的同學,有的則是他中專畢業後短暫供職的太原話劇團的演員們。

不得不說這廝的人緣很不錯,這些太原的朋友大部分都是來免費幫忙的,他們解決了戲裡大概除了殺羊的以外的全部角色,因為殺羊是件技術活。

賀新這段時間無事可做,寧皓給他的解釋是讓他現在這座小縣城裡適應適應,穿上那套不合身的僧服體會體會人物,然後再鞏固鞏固新學的山西方言。

賀新還真這麼做了,起初穿著不合身的僧服上街他有些羞澀,但是當地人對出家人的態度好象都很友好,經常主動會有人雙手合十,喊一聲“師傅”。想想這裡南有五臺山,北有著名的雲岡石窟,原本就是個香火旺盛的地方。

如此一來他索性放開了,就跟體驗生活一樣,在街上閒逛,跟人聊天。他還發現寧皓教給自己的山西方言更偏向太原那邊的口音,而這裡的口音跟太原話在發音和詞彙上明顯是有區別的。

只是有一天他發現在縣城中心一條最寬闊的接到的兩個十字路口,架起了一個鐵架子,上面掛著起重葫蘆,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