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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我才注意到其他人多麼專心地瞪著我。有那麼糟嗎?我很納悶。難道我流口水流到讓自己變成了世界奇觀嗎?我轉身向凱蒂心虛地笑笑,她看來很驚訝,但並不討厭我。這讓我安心了點,但我還是想補償自己對其他人所造成的冒犯。我想自己最起碼能做的:為剛剛的食物做點什麼事,好讓他們忘記,我才把他們的盤子舔得一乾二淨。我等待著,想加入談話,愈來愈意識到坐在失散多年的雙胞胎旁邊感覺有多好。根據身邊的談話內容,得知她是個舞蹈家,而且她的確比我常照顧自己的大都會球隊T恤。很難忽略她的存在,當她和其他人閒聊說笑時,我不斷偷瞄她。她沒化妝也沒穿胸罩,但身體一動,手鐲和耳環就叮叮噹噹作響。她的胸型很美,以一種值得讚揚的冷靜姿態展示著,既不去炫耀也不去假裝不存在。我發現她很漂亮,更喜歡她的行事風格,她不像很多漂亮女孩一樣傾倒於自己的美麗。也許是她舉止間的自由,聲音中坦率質樸的特質。和其他人不同,她不是個驕縱的中產階級青年,而是一位瞭解自己處境、為自己勤奮學習的人。她好像很歡迎我身體的靠近,不會刻意避開我的肩膀或雙腳,甚至讓赤裸的手臂磨蹭著我的手臂──這些事總會把我搞得蠢兮兮的。

我不久便找到切入談話的契機。有人提起登陸月球的事,接著有人聲稱那壓根兒沒發生過。整件事是個騙局,他說,那是由政府導演的電視鬧劇,好讓我們轉移對戰爭的注意力。“不管是什麼事,只要叫大家去相信,大家就會信。”那個人又說:“連好萊塢拍的大爛片也照樣有人信。”那正是讓我上場的好時機。我帶著自己所能想到、最駭人聽聞的話縱身一跳,平心靜氣地宣告上個月的登陸月球不但是千真萬確而且絕不是第一次。人類幾百年前就去過月亮了,我說,甚至幾千年前就去過。說這話的時候,大家都在竊笑,我反而全力施展最逗趣最賣弄學問的表演方式,接下來的十分鐘裡,我向他們灌輸月亮學史,引述盧西恩、葛溫跟別人的作品把他們腦袋塞滿。我想讓他們對我的淵博學識刮目相看,但我也想讓他們發笑。我被剛吃掉的大餐衝昏了頭,決心向凱蒂證明我和她以前遇過的人都不一樣,於是我使出渾身解數,而犀利明快的演說很快就把他們逗得捧腹大笑。我接著開始描述西哈諾的月亮之行,卻被人打斷。西哈諾·狄·柏瑞不是真的人,那個人說,他是劇本里的一個角色、一個虛幻的人。我沒辦法放過這項錯誤,於是就小離題一下跟他們說起西哈諾的生平,大略地提到他早年的軍人身分,談論他的哲學家和詩人生涯,又花點時間詳細地描述他那些年所遭遇的種種艱苦:財務困難、梅毒發作時的疼痛難耐、捍衛激進思想而與政府發生的衝突。我告訴他們最後他在阿帕翁公爵那裡尋得庇護,三年後死在巴黎街頭,一塊石頭從屋頂上落下掉在他頭上。我戲劇性地就此打住,讓這場悲劇的怪異和幽默滲入現場的氣氛。“那時他才三十六歲。”我說:“沒人知道那是否純屬意外。是敵人的謀殺?是機緣巧合?抑或是盲目的命運之神從天而降的毀滅呢?哎,可憐的西哈諾。這可不是子虛烏有啊,我的朋友。他是個血肉之軀,曾經存活在真實世界的真實人物,他在一###九年寫了一本有關自己月球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