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的許輕舟,只在見到廢墟的第一眼就無法抑制的跪倒在地。

那是一種比破境之痛還要痛的感受,痛到了心房,痛到了骨子,痛到了靈魂…

一種日夜相伴到了最後卻又無聲離別的心碎,一種明明努力到了最後卻又化作泡影的空幻,一種渴望予之幸福卻到了最後讓她品嚐到的依舊是世界黑暗的悲哀……

他想再次感受那個啞巴姑娘每日清晨蜷縮在自己懷中的溫暖,亦或是教書回來時每每停留在門口的等候,還有她的大膽與怯懦,渺小與向光,她的拘束與自由。

他不敢去想她最後該有多麼的絕望無助,亦或是傻傻的等待著自己歸來,便在這鎖住二人的小屋中被火焰無情吞噬時的痛苦又有多少。

而這一切全部化作了灰燼,葬在這一片黑與白的寂靜之下與世長眠。

或許她生來無聲,離開也該無聲……

空洞著眼神許輕舟抓起地上一團灰雪,不死心的開啟了自己已經破碎到崩潰的武道天命。

回溯雖然有時間的限制,那若是我回流千次萬次,又是不是可以再一次看到你純潔而又溫柔的笑臉?

血已流盡,淚未掩傷,眼角滑落的究竟是什麼連許輕舟也不知道。又或者許輕舟他清楚,滑落的是他對這個被命運之神遺棄在最黑暗角落無助而又可憐姑娘最樸實的愛意。

拳頭中的灰雪漸漸染上了一層鮮紅,他面板的皸裂暗示著自己的身軀已臨近崩潰,可即使如此許輕舟依舊在一遍又一遍的回溯這一方小小空間。

不知是什麼聲音在耳畔破碎,像是琉璃玉石,又像是寒水薄冰,只覺得心中封藏已久的文道之氣再度開啟。

凌沫城曾經同他說過,有一種可能修復文道天命的方法便是痛,此般痛徹心扉竟使得他在名為幸福的灰燼前找回了一半的力量,可笑的是這尋回的力量已再無法守護初見時膽怯羞澀的啞巴姑娘。

“為什麼…為什麼…”

他不知道為什麼要問為什麼,只覺得這世間的太多疑惑總是暗藏著心碎,手中的灰雪終究化作了一滴一滴落在了地上,凝固成名為絕望無助的彷徨。

可還有人在等著他拯救,即便是現在已經徹底失了心的他,亦是要負起一名老師的責任,那個亦是可憐的問題少女還在等待著他。

許輕舟不知如何做到驅使著自己毫無靈魂的身軀離開院落,一步一步向著阿牧家的方向走去,只記得耳畔所有人的哭聲都被過往的風雪聲以及自己內心的沉默所覆蓋。

路很短,卻又很長,而房屋前雪地上的阿牧已經不知保持這跪倒姿勢究竟過了多久,可連她跪下的雙腿與雪地都已經凝冰在了一起,心中的熱情終究飲涼,這個整日在尋找英雄,成為英雄的少女終究未能得到英雄的拯救。

而當許輕舟再度返回時,自己的大半數學生也都聚集在了這令他們倖免於難的房屋前。

“老師!老師……我阿媽死了…”

“我…我弟弟…”

“老師…我們該怎麼辦…”

能怎麼辦?他甚至於對那個啞巴姑娘的離去都無能為力,便只能失魂落魄的看向早已哭紅了眼的孩子們默默問道:“老師走後…村子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是馬匪……馬匪進了村子燒殺搶掠,所有能見著的活人都被他們給殺了…嗚嗚嗚…”

“我要報仇!我也要殺了他們!還有他們的親人!”

“對!我們去找他們!”

孩子們幾乎都失去了親人,聚在一起渴求最後一點點心靈上的慰籍與救贖,可不少孩子眼中的光已如阿牧般徹底暗淡,那種絕望積壓在心底究竟會質變成什麼,相信現在的許輕舟深有體會。

“你們不許胡鬧!告訴老師…那些馬匪去了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