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在懷中哭了許久,終歸是有些倦了神,而許輕舟知曉此刻必須斬釘截鐵的告訴她,否則拖下去只會徒增更多的淚水。

“阿牧…你以後能不能照顧好自己…”

聽聞此話,阿牧先是未能反應過神來,接著眼角的淚痕都未曾乾涸就又染上了紅,她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抓住許輕舟衣袖的小手更用勁了些。

“你…終究是要走了嗎…”

“嗯…家裡出了一些事情,老師必須得回去了…若是阿牧願意…可以和老師一起回去…”

握緊的小手終歸還是鬆開了那份溫暖,阿牧緩緩退後了兩步,眼神中的灰與暗化成了另一種更為複雜情緒的酸與澀。

“我…我要一直陪著奶奶…你回去吧…再見…一路順風…”

失魂落魄的說完這些,阿牧流著淚跟上了抬走奶奶的隊伍,再也沒有回過一次頭。

終會有一些成長需要品嚐到離別,而還有些情感唯有時間才能釀酵的更加醇厚,只不過現在那份感情被另外一種極致的悲傷所掩蓋,待到時光將傷疤抹平,那名為愛的彩羽才會破繭而出……

而阿牧家前面的百步之內此刻已是圍滿了士兵,許輕舟看著那遠去的問題少女心中五味雜陳,但他餘留下的時間並不多,臨行前還要再去看一眼那個啞巴姑娘。

這條殘軀有了活著的意義,能夠堅持多久誰也不知道,許輕舟拄著自己的心一步一步向著那軍隊走去,用血手緩緩推開排列整齊計程車兵,而那些人在看到渾身染血的許輕舟時下意識的將他當成了當地的村民,便自發讓開了路。

啞雅房屋的灰燼前,摩柯與薩耶正膽顫心驚的跪在怒火中燒的女帝面前,自因為尾隨許輕舟到了村莊之後卻發現這裡發生瞭如此慘烈之悲劇,而那許輕舟已經不知去向,她二人心裡惶恐不安的派人四處尋找,等到的卻是從烏蘭巴托趕來的女帝。

此刻,女帝的雷霆之怒已經將附近一圈侍衛震伏的跪地,甚至氣都不敢喘。

“告訴本帝!許輕舟他人呢!”

可無論如何再怎麼可怕,還是要回答元央女帝的話,否則就是死刑加身,摩柯將頭低在雪地上,連一點女帝的怒顏都不敢直視:“回女帝…好似是那批殘黨來過此處…許輕舟…他現在不知去向…”

聞言,這女帝心火更甚,烏蘭巴托神遺之物被盜已經令她火冒三丈,如今這盤算了許久的計劃居然也被攪了黃,關鍵是那許輕舟還失蹤不見。

“找!給本帝找到他!無論用什麼方法!若找不回來,你們便為他陪葬!”

這女帝明顯是慌了神的,因為如她這般睥睨天下的尊威,自不會因為一個從未見過的男人而糾結與擔憂,可夜央略微顫抖的玉指與不容置否的命令卻宣告著這個名為“許輕舟”之人的重要性。

而這些話語正巧就被人群之後的許輕舟聽了個全部,他此刻終究是知道自己對於女帝來說究竟有多麼重要,但她想要利用自己做什麼事卻從未有過明示,而自己究竟又會有什麼價值需要她一個女帝來惦記。

但這是許輕舟最後能停留在韃靼的時間,若是還能把兩國議和之事瞭解,那也算是完成了來此地的初衷,染血的手將面前的人慢慢推開……

或許世界的畫面有時候就是這麼富有趣味與巧合,心中已然亂作一團的夜央絲毫未能察覺到有一個殘破不堪的身軀,拄著自己的心與執念,想要在最後回來看上一眼最心愛的姑娘。

可或許又是巧合,就是在夜央下達命令的最後一瞬間,她猛然回首本能的想與那人對視。

但這一眼不該是現在,應該以後,再以後,直到許輕舟徹徹底底的離不開她才對。

而許輕舟抬眼看向了一直都想見到的元央女帝,卻又在一瞬間愣住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