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家的確是有些門道的,雖入秦時間尚短,卻也已讓嬴政恩准在咸陽宮殿群內擁有一片駐地。

嬴景離了嬴政所在的章臺宮,略微猶豫了片刻,倒也沒有急著立刻就去陰陽家駐地會見月神,只是徑自回到了公子府。

紅蓮和胡夫人倒是可以直接入住公子府,可韓非這邊還需要安頓一下。

也得虧是政哥一直都心心念念著韓非,在贏景離開的時候提了一句。

要不然的話,說不定嬴景都把他給忘了。

當嬴景回到公子府的時候,韓非正在庭院裡的湖心亭內飲酒。

他橫坐在亭邊的圍欄上,兩腿鬆散垂落在湖面,手中拎著白玉酒壺,看起來有些慵懶的將腦袋靠著支撐亭子的紅木圓柱。

這四周都是綠水盈盈的湖泊,清澈卻不見底,可見有魚兒自由自在的搖曳,蕩起一圈圈的波痕。

湖泊中偶爾還會有魚兒高高的躍起,美麗的鱗片在盛烈的日光下泛起銀輝。

“觀魚飲酒,韓非兄倒是好雅興。”

嬴景沒有泛舟,只是行走在湖面上,如履平地,緩步邁入湖心亭。

韓非面上掛著鮮紅的酒暈,雙眼有些朦朧,可見到這一幕還是不由的瞪大了許多。

揉了揉惺忪的眼睛,韓非終於神色稍稍的正經了一些:“不知韓非何時能夠見到秦王?”

他從來都沒有放棄!

事到如今,唯一的希望,便是說服秦王。

嬴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便知曉其心意:“王兄知你舟車勞頓,允你今日暫且歇息,明日會派人來接你去章臺宮相見。”

輕輕的搖了搖頭,嬴景繼續道:“韓非,若是你真的想要挽救韓國,那便放下手中酒,今晚做好所有的準備,明日說服我那王兄吧!”

話雖這麼說,嬴景可不看好韓非能有這本事。

嬴政的決定又豈是那麼容易改變的,更不要說是這種事關其心中偉業的大事。

在這一點上,就算是嬴景也沒有任何的把握能夠勸阻!

韓非的雙眸微微一閃,手中酒壺直接丟開。

他站起了身來,彎身一禮:“非,在此謝過長信君!”

微風拂過,吹起他的衣角,似是帶著幾分一去不還的蕭瑟和決絕。

嬴景的眉頭皺起:“謝就不必了,其實結果你自己的心裡應該很清楚。”

韓非只是苦澀的一笑:“有些事,即便明知道結果也是必須要去做的。”

嬴景沉默無言。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他不是韓非,也無法替他去做決定。

尤其韓宇來了那麼一出,或許更讓韓非堅定了他的選擇。

片刻之後,韓非又再次開口。

“非有一事,還望長信君能夠答應。”

嬴景神色平靜,他知道韓非想說什麼:“紅蓮的事情不需要你來操心。”

“你也不必抱著赴死決心,王兄不會殺你。”

嬴政擁有足夠的耐心和包容度,能容他至此,也能容韓非。

夜。

陰陽家駐地,摘星樓。

昏暗的屋子裡,一根根紅燭閃爍著微光,一條條紫色帳蔓懸掛,看起來有些神秘。

朦朧的月光透過窗戶,和燭光交映在了一起,照出了兩道窈窕纖細的婀娜身姿。

金紫兩色的真氣碰撞在了一起,迸發出強烈的氣勢,周圍的簾幔紛紛被捲起。

不過這交手兩人對於真氣的控制都十分精細,不曾有點滴的外洩,看起來威勢十足的爭鬥竟是不曾對周圍造成絲毫影響,連紅燭都不曾熄滅。

“許久不見,你的陰陽術又精進了不少。”

沉靜而神秘的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