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紅蓮端著梅漿轉過廊角時,腳步忽然放輕了。

她看見自家夫君與九哥哥並肩癱在竹蓆上,四隻沾著瓜瓤的腳丫子浸在湖水裡晃盪,活像新鄭東市那兩個總蹭她糖畫的乞兒。

“夫君——”

她剛開口又憋住笑,輕手輕腳放下梅漿。

琉璃盞磕在青磚上的脆響驚起兩隻翠鳥,嬴景臉上那片瓜瓤“啪嗒”掉進湖中,引得群鯉爭食。

韓非抹了把臉,指尖的甜膩讓他恍惚想起兒時偷吃的祭品:“小妹可知,當年鄭莊公與共叔段分食寒瓜——”

“九哥!”

紅蓮突然抓起梅漿木勺:“你再掉書袋,這梅子醬可要餵魚了。”

只是此處臨近湖邊,她一個不慎,身子搖搖晃晃,幾乎就要掉到湖裡去了。

嬴景突然伸手拽住她白皙的手腕,紅蓮一個踉蹌跌坐席間,梅漿潑灑在韓非先前畫的饕餮紋上。暗紅汁液順著紋路蜿蜒,竟真如猛獸飲血。

紅蓮的茜色裙裾鋪展在竹蓆上,像一瓣跌落的石榴花。

“夫君最好了,壞哥哥,差點害我掉到湖裡去!”

紅蓮嬌憨著輕哼了一聲,站起身來,繡鞋輕踢著將韓非趕起。

韓非也不惱,只是就著梅漿又畫了只歪歪扭扭的玄鳥。

紅蓮依舊輕哼:“醜死了!一點也不好看!”

“是不太好看,得改改。”

嬴景看著也有些不太滿意,他同樣蘸著梅槳又添了幾筆,再以寒瓜籽兒點睛,又從湖邊上捧起些泥土,灑落在畫上。

韓非眼露驚奇:“寥寥幾筆,便將我這玄鳥化作了黑龍,長信君的畫藝,非遠不及也!”

不論如何,比之韓非所畫的玄鳥是要生動形象的多了。

紅蓮笑得髮簪都歪了:“夫君這幅畫最低能換三車稷米,九哥的嘛,能換一斗都算黑心商賈抬舉。”

“紅蓮,你忘了我小時候最疼你了嗎?”

韓非搞怪的捂住心口,故作傷心的模樣,連後退了幾步,不慎一個腳滑便是落入了湖水中。

於是,韓非的驚呼聲與紅蓮的笑聲連成了一片。

嬴景也沒有急著去撈人,湖水並不算深,侍女和紅蓮也已經嬴了上去,他的目光轉向了廊角處。

著一身黃裙的少女正抱琴而來,身邊是一襲綠衣端莊溫婉的胡夫人。

嬴景迎了上去,拉住弄玉纖嫩的玉手。

即便已有過更為親密的接觸,可此時這麼多人在,弄玉依舊還是顯得有些羞澀,頓時面展紅霞。

“夫君……”

有心抽出手來,卻又拗不過嬴景,只好將另外一隻手臂抱著的古琴交給胡夫人,任憑長信君大人輕薄。

胡夫人站在一旁,面上帶著輕鬆且溫和的笑容。

她許久不曾有過這般舒心的感覺了,雖然和弄玉的關係有些尷尬,可能夠過上這種安寧無慮的生活正是她一直所期望的。

偶爾與嬴景目光對視時,眼中也多了幾分感激和柔情。

韓非終於爬上了湖岸,他也懶得起身,就躺在岸邊,甚至抬手打翻了嬴景的冰鑑,從中摸到最後一瓣寒瓜,美滋滋的享用起來。

“夫君,別鬧了,讓弄玉來撫琴吧。”

掙脫了長信君大人的魔爪,弄玉跪坐在水榭中輕撫商弦,琴聲驚散滿湖爭食的錦鯉。

嬴景枕在紅蓮的美腿上,看著天際流雲,耳邊清越的琴音環繞,只覺安寧祥和,

只可惜——

“呼……呼……呼……”

韓非的鼾聲響起,打破了這安寧和諧的氛圍。

他四仰八叉的躺在湖邊,睡得很沉。

:()秦時:抱趙姬大腿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