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信君的馬車上。

離舞的懷裡抱著一隻黑貓,手中的笛子也不曾放下。

她依舊錶現的很安靜,就坐在馬車的一側,猶如一株靜靜綻放的罌粟花。

嬴景倒也不至於那麼急色,只是躺在軟榻上閉目養神。

馬上要去甘泉宮,讓趙姬知道他要去趙國的事情,這怕是得花費不小的精力去哄了。

哄趙姬無疑是個體力活兒,得先養精蓄銳一下!

“本君又不是什麼惡人,你大可以不必這麼緊繃著。”

贏景能夠看的出來,雖然看著離舞一直都只是安靜的坐在那裡,可實際上她的整個人都是處於一種繃緊的狀態。

這或許是出於殺手的本能,來到一個陌生的環境裡,本能的保持了警惕。

離舞終於轉頭,她美目流轉,凝視著嬴景。

嬴景此時卻是雙眼微眯著,就那樣四仰八叉隨意的躺在軟榻上,一臉的愜意。

這種輕鬆自在的表情,是她臉上從來都不曾出現過的。

“放輕鬆點兒,如果你願意的話,甚至可以躺下睡一會兒,地方分你一半兒?”

景大善人始終都還是那個熱衷於為她人著想的大善人,為了離舞的身心健康著想,他甚至願意讓出一半自己休息的軟塌!

那雙似是有些無神的眸子裡終於泛起了一絲漣漪,離舞緩緩的站起了身來。

她懷抱黑貓,手握玉笛,始終一言不發,徑自就來到了軟榻邊。

然後……衣物不解,妝飾不卸,就那樣躺了下去。

她甚至還從嬴景那邊拉過來了一半蠶絲被!

???

你還真不客氣啊!

嬴景都有些懵逼了。

讓你睡你還真睡啊,再說誰讓你動我蠶絲被的!

女殺手都是這麼虎的嗎?繡娘也不是這樣啊!

“謝長信君。”

這是嬴景第二次聽到離舞說話,聲音很輕,可在這安靜的馬車裡卻是能聽得很清楚。

嬴景正想要說些什麼,誇誇離舞的聲音或是美貌也好,反正誇女人總是沒錯的。

可此時,又有一道聲音輕輕響起。

“喵嗚~”

好像,那隻黑貓也在說,謝長信君。

平緩的呼吸聲升起,離舞的雙眸已經閉上。

景大善人能夠看的出來,她並不是在假睡,而是真的已經入眠了。

一秒入睡,這等本事景大善人自問是沒有的。

“因為精神崩的太緊麼,做殺手的尤其要注意心理健康啊……”

嬴景歪著腦袋看了看白球與黑貓,也不再開口打擾,微微的眯起了眼眸。

寬敞奢華的馬車中,呼吸聲交替,和諧而靜謐。

甘泉宮距離咸陽宮倒是頗遠,馬車碌碌而行,許久方才停下。

“公子,甘泉宮到了。”

車伕的聲音穿透了車簾。

離舞的眼睫微微顫動,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她睜開了眼睛。

黑貓在她懷中慵懶地伸展了一下,而她的手已經不自覺地輕撫著玉笛,彷彿隨時準備應對突發狀況。

嬴景注意到了她的這個小動作,不由淡笑了一聲,抬手在她額頭處的蝴蝶花紋上輕輕一點:“都和你說過了,不必這麼緊張。”

他嘴角含笑,隨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緩步踏出馬車。

獨留在馬車上的離舞則是抬手輕觸著自己的額頭,她感受著剛剛那親密接觸所帶來的溫熱,神色莫名。

“我…竟然…睡著了……”

甘泉宮對於嬴景來說,就跟自家一樣了,輕鬆的便穿過了層層的宮殿群與防衛,直奔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