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破曉時分,蕭冉便領著沈莜踏上了回京之路。

城外恰好有太師府的下屬在四下探尋,待瞅見沈莜身影,即刻快馬加鞭回城稟報。

因而尚未抵達城中,太師府眾人便已迎出城來。

沈榷閔凝視著將軍府的馬車緩緩駛來,聲音微顫地喚道:“……莜兒?可是你?”

馬車徐徐停穩,率先下車的是蕭冉,她下車後仔細規整了一下自己的衣衫,而後探手向車內。

一隻纖細柔美的手輕搭其上,然而走下車來的沈莜卻顯得狼狽不堪,全然沒了往昔那端莊嫻雅的大家閨秀模樣。

她的衣袍許是在登山途中被荊棘劃破,又或許是不慎摔倒所致,周身滿是灰塵,再加上她那面無表情、難以捉摸的神色……

沈榷閔眉心輕蹙,與身旁守門的護衛低聲吩咐了幾句。

那護衛旋即驅散了身後圍聚觀望的百姓,還派人在城門口值守,阻攔旁人進入。

沈莜步下馬車,行至距沈榷閔不遠處,欠身行禮道:“父親。”

蕭冉滿心憂慮,唯恐這佯裝剛強的女子會支撐不住而倒下。

沈榷閔瞥了她一眼,輕輕嗯了一聲,“回去吧,祖父甚為牽掛你。”

言罷,便轉身邁向太師府的馬車。

沈明瞧了沈莜一眼,默默無言,僅是輕嘆一聲,便隨沈榷閔登上馬車。

而沈亮則按捺不住性子,帶著數落的口吻說道:

“大姐,你此番究竟是作何打算!父親已然怒不可遏,就連母親也跟著遭罪……”

沈莜抬眸望去,瞧見沈亮嘴角的淤青,可她只是淡然地掃過一眼,便移開了目光。

沈亮怒火中燒,猛地甩了一下衣袖,憤然道:“你!你自行斟酌吧,我不再管你!”

蕭冉在旁譏笑一聲,“你管?是將人毒打一頓的那種管法嗎?”

沈亮怒目瞪視蕭冉,卻又瞥見蕭冉身旁那揹著雙劍、氣質不凡的男子,便把即將出口的話語強嚥了回去。

只是眼神依舊滿含敵意,冷哼一聲,氣沖沖地甩袖登上馬車。

蕭冉見此情形,移步至沈莜身畔,為她整理了一下衣襟,“沈莜姐姐,此一去便再難回頭,你可思量好了?”

沈莜勉強擠出一絲笑意,“嗯,此乃我之抉擇,冉妹無須為我憂心。”

蕭冉輕輕頷首,便見沈莜緩緩走向太師府的馬車。

其實她昨日與沈莜說的計劃是讓她在府中裝沉鬱,待她父親察覺到她的不對,她便可提出要求。

可沈莜卻與她說行不通的。

她才明白,原來沈莜在太師府中並不是表面上的那麼好過。

沈莜是太師府的長女,是在家中做表率的,所以她該是世家貴女落落大方的那副模樣,就連她自己的脾氣也是不能有的。

記得昨日,在佛像幽幽燈火下,沈莜枕著她的肩膀強顏歡笑。

“冉妹,你知道嗎?其實我真的很羨慕你,真的,真的……”

“羨慕你能和南宮明一起打鬧,羨慕你可以翹課出去玩鬧。”

“羨慕你如何玩如何鬧,都不會被蕭伯父冷眼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