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客不劍客的,屠艾其實不在意,她只在意自己什麼時候能遠行。

若是等到年已十五,那就太晚了,許嫁的年紀卻想著出行,面臨的阻攔是可想而知的。

即使阿爺阿孃同意,她最多也只能在外行走一兩年。

於是,屠艾便想著將時間往前提早些。

可提早又意味著阿爺阿孃不會輕易同意她獨自出行。

因此,她必得儘早練好劍,有武力加持,阿爺阿孃同意的可能性才會大些。

再有,屠艾想了個迂迴之策,到時劍術有所成,她先跟著姨母,隨周家的商隊在外跑商一兩年。

待有了出行的經驗,她一人遠行,阿爺阿孃也能真正放下心。

這些,還只是她在心中的籌劃,不曾對人言說,旁人自是不知道她的急。

她計劃著,最晚,最晚,得在十二歲那年就隨著周家商隊出行。

於是,便只剩下四年的時間練劍。

四年,不長也不短,屠艾相信自己能學成,只要她再勤勉些,再多付出些心力。

師傅九式的劍招,她僅學成三式,剩下的六式只算得略通,不過,她絲毫沒洩氣。

劍招雖有難易的差別,但多是相通的,前三式之所以學得慢是她先前一通不通,如今通了大半,再學,就要快得多了。

如屠艾所言,之後確實快了,一年中她就學成了兩式。

所謂學成,就是能用學會的劍招與師傅對打如流。

雖她依舊處於下風,可那是對上師傅六成力的下風,不差的。

而家中木人,也被她用木劍斬去了“顱骨”,軀體倒是留下了。

原先她是想著將死敵木人斬殺殆盡,可當真有了斬殺的本事,反倒不用刻意求個“肢崩體解”。

就將它放在那兒,也算是個見證。

阿秭一月前出嫁了,如今這院子只她一人住著,留下木人也好。

木人已然被她擊敗,師傅就又教了她鍛體的法子。

這法子不算精妙,依舊是苦功,靠的是靜耗。

劍靠腰發力帶動肩肘,腰有力又賴於腿部的穩、沉,因此靜耗主耗腰與腿。

屠艾的筋骨算得上柔韌,每每耗腰,耗腿,卻覺筋肉都在拉扯,是另樣的疼。

堅持得越久,越是疼,不過尚在能忍受的範圍,她就沒表現出任何痛苦狀。

又因著靜耗不是用猛勢,瞧著該是不易受傷的,阿孃很是鬆了口氣。

她將木人擊敗,除她以外,最開心的是阿孃,開心她終於不再猛砍木人了。

等知曉師傅又教了她一套新法子,怕又是要猛著來的,很是憂心了幾日,後見她只是練腿練腰,劍都沒拿,才算放下心。

她的力已經足夠猛,師傅說無需再刻意練力了,需要的是將力化為勁。

過剛易折,學劍也得柔著來。

“行柔而剛,用弱而強。”(源自《淮南子·原道訓》)

遇上弱手,迅捷的猛攻足矣,若遇到強手,當以勁化力,用柔勁將對方的力為你所用。

師傅讓她練靜耗,便是讓她體悟力如何化勁。

她體悟不深,但已然感受到了勁比力更能傷人,反過來,技不如人就更易被傷。

師傅同她對招已不用枝條傷她,反而是借她的力奪她的劍傷她。

這種勁造成的傷偏還不顯於表面,但是真疼啊,疼得她又得了師傅贈的一瓶藥,和先前的都不同。

幸好藥見效快,第二日就不疼了,不然她得念師傅很久。

又幸好,師傅見她吸取了教訓,懂得收力了,就沒再那般傷她。

再後來師傅甚至再不傷她,言辭訓她都少有,寬和得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