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靈川並不是隨意談及生死。

她正是因為尊生,所以無所謂死後如何。

姜大在後山,楊靜華的女兒也在,她要是在那不是也很好嘛。

她不是要傷誰的心,正是因為她愛云溪山,愛楊靜華,所以她想以另一種方式陪伴大家。

死是人的終結,但活人存在的人世沒有終結,在世的人需要某種方式追念亡人。

姜靈川完全理解他們的情感,也十分珍視。

她說的那番話是對這種情感的回應,雖然看似不合常理,但她知道楊靜華會懂。

她多少也能感知楊靜華的情緒,但死亡不會因為情緒波瀾而遠去。

她會比楊靜華早離開,這是實情,活得更久的人得更早接受離別。

原本不該這麼早說這番話,但去了趟丹雲,姜靈川才發現她遠比眾人和她自己以為的更衰弱。

即使大多時間都是乘牛車出行,可她還是有些受不住。

且心間愁緒放下後,她隱隱有些明悟,多則年,少則一二年,她就得離開了。

她的這般預想,無法對人言說。

回到云溪山的第二日,姜靈川去書房整理了她手抄的竹簡。

鳴柳當初給每個竹簡都做了書套,同一卷書用的是同色的布帛,不顯雜亂,重新歸置起來也不累人。

她將所有竹簡分成兩份,一份同她練字的觚一起收著,一份按著學說派別重新排列在書架上。

她將這些書大致閱了一遍,想要選出合適的,準備之後教授給田莊裡的小孩兒們(其實跟她一般大)。

人的觀念是很難改變的,佃戶們已經習慣了為主子效忠。

有楊靜華在,主子不會虧待他們,更不會想著變化。

所以姜靈川選擇將重心放在了小孩兒們身上,他們是不一樣的。

如今還沒有長成,正是該讀書的時候。

若是楊靜華百年後,云溪山重歸了楊家,他們也能多個出路。

讀書使人明理,即使理不明,憑著一點學識也能尋個謀生路。

這樣的路子,總不會比做奴婢差的。

因著姜靈川不可能將她所學都傾囊相授,一是沒有時間,二是自認沒有能力,她只能從實用著手。

現今朝廷已設官學,置五經博士,儒學隱有超越其他家的趨勢。

所以,儘管她同楊靜華一樣重道學,挑選書卷時依然側重了經學。

五經中,《公羊春秋》讀的最熟,她只打算講授它,剩下的四經由著他們抄閱後自學吧。

另外又選了幾冊蒙學書卷,方便教更小的孩子識字。

楊靜華對此很是支援,在姜靈川溫書期間,命田圃在田莊內佈置了小學堂。

田圃沒想到孩子們還能有一番機遇,很是用心,特意選了處好地方建了間開闊的竹屋。

竹屋分內外兩間,內間專用來授課,外間的竹子間隙大些,專負責透光。

姜靈川一看就:()任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