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幾年,積蓄用完,屋裡能換糧的物件也陸續變賣掉。

姜大躺在空無一物的茅屋中很是餓了幾天,最終還是走了出來。

他想,他不能是被餓死的。他太怕了。

抱著這種念頭,姜大便進山採野菜吃,可這本就是荒山,植被不茂,野菜又能吃多久。

慢慢地,他開始每日進城乞食。

從姜大,變成了老乞姜大。

東臨郡是個好地方啊,成了乞丐也餓不死。

雖飢一頓飽一頓,可也又活了四五年。

這對現已年過花甲的姜大來說,夠本了。

思及今日是寒衣節,姜大便不打算進城了。

昨夜沒有睡好,姜大醒了便也沒起,陷在乾草中養神。

他在想,昨夜也沒能做夢,今天早些睡,夜裡家人能入夢嗎?

好些年了,夢都沒得做。

他原能不想,可愈發人老,愈發不可抑制地想起從前。

寒衣節啊,誰能給他添寒衣。

想著想著,迷糊間又睡了過去。

再醒來已是午後,將昨日吃剩的餅子用火烤了烤,牙口不行,只能放進口中慢慢磨著吃。

吃完,坐在屋外曬曬太陽。

太陽照在人身上,好暖,暖的像靈川縣的太陽。

“曬太陽好啊,曬太陽。”姜大喃喃。

不覺間,太陽西移,寒風起,邃驚覺竟已呆坐一下午。

久坐未動,起身趔趄了下,姜大停住緩了緩,才往屋內走,進去就躺進草堆。

他乞食從不多討,中午那頓也是昨日省出來的,今晚是沒得吃的。

其實近些日子,姜大越發得虛弱,他預感不久就能和家人團聚了。

於是,他也有意無意得加快程序。

是夜,屋外寒風大作,屋門被風吹得砰砰作響,屋內的姜大睡得很不安穩。

朦朧間,好似聽見了嬰兒啼哭聲,混著砰砰聲,很是嚇人。

姜大猛然驚醒,裹緊身上的衣服,起身靠近門邊,側耳聽了下門外的動靜。

確實有斷斷續續的啼哭聲,又聽了會沒有其他動靜,便開啟了門。

門開啟到一半,就看見放在門邊的嬰兒。

姜大趕緊低下身把孩子抱起來,小心的給她緊了緊裹著的粗布,又貼在自己心口處暖著。

從姜大抱起,這孩子就不哭了。

她本也哭得斷斷續續,停停歇歇的,這會感受到溫暖,可不就不哭了。

姜大抱著她繞著茅屋看了一圈,沒發現人,不知道是早跑了還是躲起來了。

不做多想,抱著孩子進了屋。

一進屋就貼著牆邊燒乾草生火,給孩子烤烤火順帶看看孩子的身體狀況。

沒殘沒缺,是個女嬰,就是太小太輕,都沒姜大的小臂長,抱著也沒有什麼分量。

姜大是有兩個孫子的,知道正常小娃娃該是什麼樣。

這孩子怕是剛出生不久,不知道能不能活下來。

看著孩子逐漸由青變暖的臉色,姜大長嘆一口氣。

“既把你扔了,怎麼不扔在慈幼堂,扔在沒人煙的荒山,要不是這還有間破茅屋在,不定把你扔在哪。怎麼就不能給你條活路。”姜大摸摸孩子的臉,很是心疼。

女娃娃小小一坨,乖乖貼在姜大懷中,不哭不鬧,輕輕呼吸著,慢慢睡了過去。

姜大不敢睡,怕一個不注意這孩子就沒了。

小女嬰呼吸緩,小肚子起伏也不明顯,姜大就用手貼著她小肚子感受著。

實在熬不住了,靠在牆邊睡了,手也沒放下。

第二天,姜大早早醒了,看孩子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