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中,納徵,八月下,請期。

九月十一,親迎。

黃昏時分,屠良執雁親往周家迎周枔,歸家後夫婦共牢而食,合巹而酳。

次日清晨,周枔執禮拜見舅姑(即公婆),屠威趙芬答拜還禮,再由屠雲紅作贊者代兄嫂向周枔敬酒,以表安撫寬慰。

至此,周枔便是屠家婦,屠良妻。

周枔是個聰慧的女子,於為人處事很有一道。

自去歲訂下親,就用心維繫與屠家人的關係,尤其是屠家幾個小孩們,不時送些討人歡喜的物件,常常送些可口的點心吃食。

她很懂分寸,送的都是些平日能吃用的,並不貴重,但足見用心。

屠艾幾人早早被她俘獲了心,他們喜歡,屠良和屠威趙芬哪能不跟著歡喜呢。

婚前已這般,婚後自然更為用心,屠家人本就和善且不重規矩,周枔因此輕易融入了屠家。

她融入得無聲又細微,不足以也不需要改變屠家人原本的生活。

屠威照舊去屠肆,屠田屠蕭照舊去學堂,屠艾和趙芬照舊守在家中。

屠良照舊在屠肆學刀工,不過從每日與阿爺一同出門,換成了與周枔一同。

周枔像先前說好的,跟著屠肆賬房學管賬。

日子就這麼平淡且舒心的一天天過去,轉眼便是四年。

這四年間,屠家雖平順,但也發生不少大事。

頭一件大事就是屠田考入了學室。

學室是朝廷專為培養吏才而設,在學室精進三年,考核透過即可為吏。

考核也並不難,能書,會計,知曉律令即可。

若再早個幾十年,屠田這個屠戶之子是無緣考入學室的,幸而碰上世道變了。

官位爵位都能用糧食換取(錢,物,奴婢均可),屠田不過求個為吏的資格,又有何難。

屠田自幼性子內斂,體格較屠良也弱上不少,做屠夫於他不是個好選擇。

加之屠田儒經雖不多通,但能書會計,做個少吏綽綽有餘。

少吏官秩百石以下,月俸多則如斗食谷十一觚,少則如佐史不過谷八觚。

(斗食,佐史是最低微的小吏,月俸發糧食。)

屠家計劃屠田為吏,自然不是看重月俸,而是希望兩子能互為助力。

因此,早為兩個兒子計劃好了一切,長子承繼家業,次子在縣衙為吏。

今後同居不分家,共同為他們屠家良田千頃的美夢努力。

(分家意味著屠家資產分割,尤其是田地,不利於長遠發展。)

屠田出了學堂就考入了學室,如今學習兩年,為吏之途已近在咫尺。

為著這,趙芬還沒為他說親,只等明年考核透過,說門更好的親。

再有大事,便是周枔年前生下一女,取名屠檎,小名紅果兒。

紅果兒人如其名,白裡透著紅,是顆小甜果。

她的到來又使得屠家所有人都升了輩份,可給他們歡喜壞了。

與之相比,屠良刀工精湛到出師,周枔接管屠肆賬目都算不了什麼。

他們夫婦成婚三年才有了紅果兒,哪能不珍之愛之。

至於最後一件大事,嚴格說來小得很,不過對屠艾屠蕭頗有些意義。

姊妹倆學會了騎馬,又藉著騎馬踏青之便,結交了不少志趣相投的女郎。

從前,屠蕭習慣於跟在兄長們身後,屠良離開了學堂還有屠田,可等到屠田也去了學室,情形就得變了。

兄妹間的情誼雖沒疏離,可屠蕭不知道,無形中他們的人生將從此岔開。

屠蕭起先很是消沉了一陣,每日一個人去學堂就夠她難受得,偏偏學堂裡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