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不是,也不是。

他若是回答是,不就明示,他確實唯利是圖,賣女求榮嗎?

他若回答不是,那他方才在責問什麼呢?

可到底,他不能說是,如果說了,只怕父女情份會就此斷了。

主君正猶豫著呢,吉了卻不想給他說話的機會,繼續道。

“父親,您若是覺得我嫁進宗家,便是報恩,這恩,女兒定會報答。

只,待我還了父親的恩,您可莫要再說女兒不孝了。女兒受不住。”

說完,不顧主君有何反應,吉了淚灑著離了正院。

像極了被敬愛的父親傷透了心的女兒。

綠衣綠絲一心為主,方才也一直在旁聽著,見主子落淚,心簡直要碎了,只覺主子受了極大的委屈。

兩人極快地向主君行了一禮,轉身大步追吉了去了。

留下了猝不及防的主君,與正院中同樣猝不及防的婢女們。

父女倆吵得突然,結束得也突然,讓人沒個準備。

正院一有眼色的婢女,在主君剛高聲那會兒就去庫房尋了嬴忠,可等嬴忠來時,吉了已經離開正院了。

嬴忠只來得及給主君備上他此時並不需要的醒酒湯。

主君又回到了正廳,坐在正中,喝著他不需要的醒酒湯,頗有些懊惱,又頗有些恍惚。

他在猝不及防間達成了所願,可他心中又似乎沒有預想中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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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也許是吉了離開時的淚眼頗惹人,惹人心煩,心亂吧。

又也許,他是知道,自己與吉了的父女情,再回不到從前。

又或許,心底深處的那個逐漸冒頭的恐慌才是他最擔憂的事,他怕自己的美夢只能成就一半。

宗家小郎君自第一次見吉了,便說要娶她為妻,可為何在之後的宴上,對他這個未來的婦翁視而不見?

主君實在不解,宗家小郎君太令他捉摸不透。

若將來沒有吉了的維繫,他不知與宗家的關係究竟會如何?

攀附定是攀附成了,可青雲直上呢?

可,吉了若當真不嫁,攀附都是成不了的。

宗家小郎君小小年紀已秩二千石,宗家定是要將他扶上青雲,怕是太子即位後,大司馬一職就該到他手了。

若是吉了不嫁予宗家小郎君,主君才會生生嘔死。

這麼想著,主君心中總算不堵了,那個恐慌的念頭也被他無意識地壓在了心底底。

嬴忠一直立在主君身旁,看著他的情緒不斷轉變,最終又恢復沉靜。

他知主君太深,知他其實心中也有些許悔意,可到底又不願回頭,只能任事態繼續。

唉,主君怎麼突然與小主子鬧成這般呢?

嬴忠惱自己,為何在主君用膳的時候去理庫房,若他在,定不會讓主君說出那等傷人的話。

可如今,覆水難收啊。

小主子最是受不得氣,主君那般傷她心,這回哪能哄好呢?

:()任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