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早夭,丈夫悲慟欲絕也跟著去了。

楊靜華自幼喜讀老莊,未婚嫁前就向父母表露過清修的欲求,自然是被拒絕的。

到了婚嫁的年齡,因不想過夫妻生活,遂選了一病弱丈夫。

哪知道這最後竟然成全了她的清修,萬事不如人料。

楊靜華並沒有傷心欲絕,甚至她的情緒都不是傷心,她一直在思考。

思考的問題她只能向內尋求答案,向外是無解的,所以她又一次提出了清修。

這次她阿爺心疼她,怕她跟著去了,答應下來,還給她安排了後路。

之前的拒絕和這次的答應,其實本質一樣。

楊靜華再一次覺得,愛也是一種束縛,無形但徹骨。

哪怕她在這云溪山頂清修,可這山上山下四處是奴僕,他們都是因她而活。

她不是沒有想過讓他們回族裡或者給他們放籍,但卻沒有人願意,只說是無處可去。

她不是個狠心的。

她這不存舍,其實什麼都存。

罷了,罷了。

鳴柳在門外看了會,也不打擾,趁著還有天光,坐在廊下給女嬰做小衣。

一想,這孩子還沒名兒呢?

主子願意養著,那想必日後也算是小主子了,總不好沒個叫喚的名兒。

但鳴柳也知道主子的想法,估計得等到這孩子真正養住了,才願意給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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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這孩子是個有福氣的,這麼多年也沒遇見這般像的女嬰,哪成想竟還能送上門來。

山下那田圃(田莊管事)是個機靈的。

正想著呢,抬頭見門房的僕婦在和守院的婢女竹枝說話,時不時看向她。

鳴柳放下手中的活計,走了過去。

“今日還有人來?”

“還是山下的田管事,說是有話要傳。”

“我隨你過去。”

鳴柳總管著云溪山所有的庶務,是以沒見到主子,田圃也不失望。

將女嬰的來歷和老乞許是受過家主恩惠的事都交代了。

鳴柳細細一思索,“竟還有這層緣分在,既如此你讓人再去尋尋那老乞,他回丹雲總是需要盤纏的。”

田管事頷首,又保證道:“那佃戶已經叮囑過了,保管沒別人知道女嬰來歷。”

鳴柳讚道,“主子必會記得你的好。”

倒不是說女嬰的來歷見不得人,而是小主子的事哪能容奴僕置喙。

雖然主子還沒應承下來,但這孩子遲早是,田圃和鳴柳都很清楚。

他們是知道內情的,不然田圃也不會見了女嬰就直接送上山。

鳴柳回到正院,不急著稟告,等晚間用完膳才提了一句,“田圃來回話,說是那老乞在丹雲受過家主的恩惠。”

“哦,竟這般巧。”

楊靜華也只是感慨一句,她知道鳴柳說這話必是已經處理好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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