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是師母,半是壽。邈儀可能猜出哪字出自壽?”

“邈字。”

吉了沒有猶豫地脫口而出,宗壽見狀粲然一笑。

他是發自內心的笑,他覺邈儀的不假思索是知他的表現。

邈儀不愛重他,但邈儀知他。

“知壽者莫若邈儀也。”

“驅了賓客們離開,只為說這些?”

宗壽又笑,他覺邈儀有時的不解風情也是一番風情。

“不止。壽還預備說,姑母所賜玉笄貴重,不宜日日戴在髻上。相較之下,這支黃梅笄雖略顯素樸,邈儀若是日日戴著,也算得它的福。”

吉了取下髻上的兩支笄,放在掌心端詳,除了顏色有差,品相可絲毫不差,用素樸一詞來形容極品黃玉,實在也是素樸至極。

她並未反駁宗壽,只應了聲“好”,又將黃梅笄遞與他,讓他再為她戴上。

“壽榮幸之至。”

吉了垂首摩挲著掌心的玉笄,宗壽代她插上黃梅笄後,抬頭直視他,說了句,“少說些巧言,聽得人耳累。”

“好,依邈儀所言。”

宗壽答應得過快,吉了並不信他,瞧著他又補了句,“一時改不了,就慢慢改,但得改。”

宗壽巧言倒不是他有意為之,他是無意為之。

近乎所有他該面對應對的人,他都是這般對待,其中定有差別,但只是巧言能否被認定為巧言的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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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方才應下好,其實想的是今後如何說出不被吉了察覺的巧言,但吉了的回話堵死了這種可能。

宗壽回望吉了,望了一會兒,珍重答道:“好,壽會改。”

他有時,時常,會覺邈儀敏銳得刺人。

不是邈儀故意為之,是邈儀天賦如此,譬如她的知他,也是這天賦的表露。

按理,出於某些心思不能為人所知的意圖,他該畏懼這樣的天賦。

可天賦是邈儀所有,他愛懼交加,甚至,他分不清愛是不是出於本該畏懼而沒有畏懼。

因他本不願隱藏而不得不隱藏,所以本該沒有畏懼,所以渴望被發現。

而發現的人,最合宜是邈儀,所以愛嗎?

也許,也許。

過程於宗壽並不如何重要,他只看結果,既已愛了,便不再論過程究竟是如何得來。

“邈儀,後日可否為壽空出一日?恰好休沐,壽想著早一日為邈儀慶生。”

難得的,此時的宗壽格外誠心,沒有再強勢的施予。

“好。可是要出府?”

“嗯。後日辰時,壽在園外等候邈儀。”

“好。”

“好便好。壽先行告退,後日再與邈儀久聊。”

“好。”

吉了又是說好,宗壽聽了又是粲然一笑,邊笑邊躬身示意他這就要走。

吉了頷首表示知曉,宗壽就這麼笑著出了桑柘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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