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新一邊看,一邊在想如果換成自己會怎麼演?

自己可能坐在那裡不動,但是注意力肯定不會在電腦螢幕上,而是豎起耳朵偷聽妻子講電話的內容。

但是陳導明的回應卻很有趣,正當蔣文麗提高音量,眉飛色舞的時候,他轉過頭來,一臉“瞧你那樣兒”的表情,仰面斜望著蔣文麗的後背,他嘴微張,在蔣文麗打雞血似的這段對話時間裡,他間或眨眼,隔幾秒眨一下。

賀新下意識的倒吸了一口冷氣,這個表演非常傳神,他還特地數了一下,陳導明一共眨了三次眼,然後看蔣文麗這通電話不是幾句話能解決的事兒,打雞血的藥性還長,他瞥了個斜眼,又轉過頭俯下身去瞅電腦螢幕。

直到蔣文麗撂下電話,喜滋滋地走回衛生間,陳導明才懶懶地問了一句:“是那個愛寫酸詩的高飛吧?”

蔣文麗幫著兒子擦腳,沒有理睬他。此時就見陳導明抬起頭來,直起腰來,昂著頭朝衛生間大聲說:“就是那個我的歌聲穿過黑夜,向你悄悄飛去。”

蔣文麗依舊沒有理睬他,他卻越發來勁,繼續提高音量:“在這寂靜的小樹林裡……”

這時蔣文麗抱著兒子出來,終於有了反應,皺著眉頭煩躁道:“行了!”

但陳導明依舊繼續朗誦著:“……愛人我等待著你!”

朗誦完這首詩,他瞟了一眼抱著孩子進裡屋的妻子,道:“小楓,我跟你唱首歌!”

於是乎輕輕搖頭,以示陶醉旋律,開嗓高唱:“我的歌聲穿過黑夜,向你悄悄飛去,在這寂靜的小樹林裡……”

蔣文麗正在弄兒子睡覺,聽著陳導明一誦不足,既之以唱,這文化人作起酸來還真是么蛾子多,不禁臉一橫,怒道:“你有完沒完啊,宋建平!”

賀新看的越發有意思起來,夫妻間吵架就是要有反應,你只要一理對方,對方就越起勁。這方面他很有經驗,上輩子他老婆跟他吵,他往往就是一聲不吭,這架當然就吵不起,但是日子也難免會變的沒滋沒味。

但是蔣文麗扮演的林曉楓不同,她的人設就是怨婦,她這一怒,回覆到怨懟狀態,正是陳導明所期待的,於是他更高聲的把這首歌的末句做重複強調:“……愛人我等待著你!”

最後“我等待著你”變調了,不是按舒伯特原曲的音調,而改為急促鼓點般的幾下重重的擂鼓,這是針對妻子有反應的更激烈的反應。

他回過頭來面對鏡頭的那張臉,一副滿滿的“來呀,來打我呀”的死樣。

而且他還不罷休,滑著屁股底下的轉椅,從電腦前滑到臥室門口,高聲道:“我告訴你,他這首詩是偷來的!”

說著,一揮手,嘚瑟道:“是人家舒伯特的小夜曲,我早就想告訴你!”

然而這次蔣文麗低頭鋪床,沒有理睬他,估計是被他說出的這個答案心裡給硌了一下。

陳導明見狀,臉上露出一些戰果未能乘勝擴大的悻悻感,滑著椅子滑回電腦前,嘴裡還在碎碎道:“就怕你受到嚴重的打擊!”

夫妻吵架沒有是非,只有站隊!只要是對方說對的,另一方都要堅決說不對!

蔣文麗原本心裡就不舒服,聽到丈夫挑釁般的揶揄,終於忍不住違心辯白道:“我覺得很正常,借花獻佛有什麼不好呀!”

“這是借花嗎?”陳導明一揚下巴,頓時就來勁了。

這副樣子跟他本人一樣,勁兒勁兒的。

這時鏡頭轉到臥室裡,床上的孩子在睡前跟媽媽提要求:“媽媽,你明天還能帶我去姥姥家玩兒嗎?”

蔣文麗摸著孩子的臉蛋哄道:“明天媽媽沒空啊?”

孩子追問道:“媽媽有事啊?”

這時隔著裡外屋,陳導明的聲音高高傳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