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將吉了的姓名、生辰一一告知媒人(問名)後,又親自送了媒人出府,主君才想起,要將此事告知吉了。

(注:納采和問名可以一起走完;問名之後媒人將女方資訊帶回男方家,由男方請人卜算是否相合,相合了再由媒人告知女方—納吉,然後婚事才算定下。)

可轉念,他又想,納吉之後再告知,也不是不可啊。

他知吉了對郡守的排斥,便覺在納吉之前可以再好好勸勸吉了,說不準吉了真會回心轉意。

若吉了一直抗拒排斥,那他也無法,只好提“父母之命”了。

當然,最好沒到那一步,他著實不想讓婚事影響了他與吉了的父女感情。

主君想的是好,可吉了就等著媒人登門呢。

自三月中,吉了便已囑咐綠衣綠絲,悄悄關注每日府中的來人。

綠衣綠絲在府中訊息靈通,又一心為吉了,當她是因煩悶生的玩心,便打算藉此事使她歡顏,滿心認真得半日一通稟。

兩人辦大事不一定能成,但這樣悄摸的閒事確實辦得不錯。

今日媒人登門後不多會兒,身在告春園的吉了就得知了訊息。

說來,也是因為媒人來得實在突然,府中上下沒個準備。

或者說,嬴忠這個總管事無法提前防範,使得主君還未預備瞞著吉了時,媒人登門的訊息已在府中小範圍傳開了。

吉了提前讓綠衣綠絲關注著,其實就是想借著府上的措手不及,也是防著主君的欺瞞到底。

在媒人離開後,主君一直沒有來告春園“報喜”,吉了就知,他還是他啊。

從不敢直面問題,令她高看不得。

他想瞞著,她卻不想如他的意。

這一日,稍晚些時候,吉了用完晚膳後,藉著消食的名義往正院去了。

至於消食為什麼非要去正院,誰在意呢,告春園的奴婢,正院的奴婢還能攔著她不成?

正院,吉了到時,主君仍在廳中用著膳。

他今日實在喜悅,怎麼也不覺餓,若不是嬴忠勸著,這會兒還沒吃上呢?

吉了一向心善,知他未用完膳,也不打擾。

吩咐婢女不必通稟,自己在正院的一道道院門之間來回地踱著步。

這一道道院門,沒腐沒朽,但確實比她五歲那年跨的門,更矮更窄了。

吉了抬頭看看院牆,也比她五歲那年初見時,更低更矮了,可依舊的高,依舊隔絕了牆內與牆外。

像這樣的院牆,這樣一道又一道的院門,會困住多少人呢?

吉了不知,沒人給她答案。

但她知曉,宗府的院牆,宗府的院門,必定要比這嬴府的更高更窄。

吉了抬頭看看天上的月亮,依舊如故,依舊高懸,依舊明亮,依舊冷白。

她就這麼緩緩地,在冷白的月下踱著步,預備著,走向下一程的路。

:()任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