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鐵牛今天被拉著遊了一圈,那些年輕人騎腳踏車,他走著,此時兩條腿都打擺兒,滿臉灰土,一身狼狽。

他的嘴唇開裂,之前衝桃桃笑時令桃桃覺得很慈祥的面容此時也有些灰白,眼神渾濁,只一個勁兒搖頭:“沒有,沒有,我沒貪汙……”

打頭的年輕人冷哼一聲:“那這些是啥?”

他踹了一下腳邊的一麻袋書。

付鐵牛縮了縮手,哀求道:“這好好的書,撕了毀了多可惜啊,我……我就是想拿回家糊牆紙……我交錢了的!每本都按照賣廢品的規格交錢了!”

這些話他今天已經翻來覆去說了一整天,說得嗓子都沙啞了,難受得要命。

但還是要說,閉嘴不說只會導致這些人得寸進尺。

可即便付鐵牛認真解釋了,為首的人還是大聲批判道:“這是小布林喬維亞的毒草!是有害毒物!糊牆紙也會腐蝕牆壁!”

這是書啊,是紙啊!咋會腐蝕牆壁?

付鐵牛想反問,但他還沒開口,年輕人已經一腳踹向他的膝蓋。

為首的那個,從兜裡摸出一盒洋火柴,臉上掛著冷冷的笑,眼神卻是亢奮的。他說:“你自己來,把你收的這些東西都給我燒了!”

付鐵牛半跪在地上,手裡拿著洋火柴,手都發抖了。

他不想點,也不能點。因為點著了就是承認自己有錯誤思想。

但是他不敢不點,也不能不點。因為圍在他身邊虎視眈眈的人有十幾個。

他們今天一大早就踹開廢品站的大門,不聽他的解釋幾人按住他,幾人亂翻亂找,最後找到他的錢包,說廢品站這種地方,站長咋可能有啥閒錢?斷定這是他貪汙來的。

又找到了他買賣廢品這麼多年來好不容易存下來的一些書籍,不管好的壞的,全都裝袋,成了他錯誤的源頭。

現在,付鐵牛抖著手,抬起頭。

隔著包圍圈的縫隙裡,他只看到一張張平靜的臉。

根本不會有人給他說話的。

付鐵牛慢慢開啟火柴盒,想拿火柴,掉了好幾根才拿穩。

他將火柴頭抵在紙上。

付鐵牛閉著眼,雙手顫抖。

“嘿!”

遠遠傳來一聲呵斥。

“幹啥呢幹啥呢?聚眾打架?小心我報警了啊!”

桃桃一馬當先衝進包圍圈,對著為首的那個年輕人說:“你誰?哪個單位的?是縣城人嗎?有介紹信嗎?你不會是盲流吧。憑啥當街打人!”

年輕人不耐煩地罵道:“滾!小丫頭片子別摻和事兒!”

這件事和桃桃有關嗎?

坦白來說,沒有。

那麼她的想法是什麼呢?

桃桃沖年輕人做了個鬼臉:“略!我愛摻和!我就摻和!快說,你憑啥打人!”

——我管他這的那的。我想管事,不認識的人我也管。我不想管事,認識的人死在我面前我都懶得看!

對於桃桃來說,她愛當小孩就當小孩,愛當大人就當大人。愛鹹魚就擺爛,愛工作就去奮鬥。沒有任何理由,也不需要任何理由。

想做就做了唄!

看你們不順眼唄!

年輕人挺起胸:“這人私自偷看禁書,還貪汙了七塊錢。”

“誰質疑誰舉證!”

桃桃反手給付鐵牛塞了一顆糖。自己和蘭花站在他面前。

大姐二姐也跟著趕到,又站在她的面前。

“你質疑,你的證據呢?”

“證據,我們這麼多人都是證據!死開!賤貨,別擋人路!”

桃桃被罵了也並不生氣,冷靜道:“你們是一夥的,同夥人舉證算啥?是舉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