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逸塵見狀,嘴角勾起一抹譏諷冷笑,聲調愈發冷冽:

“易公子,這世間自有公序良俗、律法森嚴。”

“‘不告而取是為偷,不請自來是為盜’。”

“這般淺顯道理,易公子飽讀詩書,不會佯裝不知吧?”

“劉季此舉,肆意侵佔他人財物,攪擾旁人用飯,已然觸犯律令,哪能輕描淡寫就放過。”

字字句句如利刃,鋒芒畢露,噎得易小川一時語塞。

“你……”

易小川脖頸處青筋微微凸起,手指攥緊衣角,憋悶得半晌說不出整話來。

凌逸微微抬眸,視線如冰刀般掃向眾人,薄唇輕啟,聲音不帶一絲溫度,一字一頓地吩咐道:

“婉兒,無需多言其他,當著眾人的面,原原本本、清清楚楚地把秦律相關條文道出。”

“讓他們知曉,今日這樁事,依照律法究竟該如何論處,容不得半分含糊。”

婉兒聞言,蓮步輕移,款擺腰肢走上前,神色莊重肅穆,清了清嗓子,脆聲說道:

“諸位,秦律森嚴,向為治國根基,豈容輕慢褻瀆。”

“劉季,你未得客人應允,擅自取用桌上狗肉,此般行徑,依秦律盜律條規,當屬‘不告而取’,實打實的盜竊行徑!”

“哪怕僅是些許吃食,律法之下亦罪責難逃。”

“尋常盜竊,但凡查實贓物,若價值不超一百一十錢,按律要判耐為隸臣之刑,去官府作坊、工坊等地服苦役;”

“若是超了這數目,徒刑年限逐級遞增,情節嚴重者,割鼻、黥面等肉刑亦是常事。”

“再者,盜竊官物、祭祀貢品,亦或是牛馬牲畜這類關乎民生農事的重要物件,懲處只會更重,絕無姑息餘地!”

眾人聽聞,皆是倒吸一口涼氣,劉季更是面如死灰。

雙腿發軟,“撲通”一聲癱跪在地,磕頭如搗蒜,涕淚橫飛地哀求:

“婉兒姑娘、凌公子啊!我是豬油蒙了心,餓得發昏才幹出這糊塗事,全然不知秦律如此嚴苛。”

“家中老母親體弱多病,全靠我照應,真要按律受罰,她老人家唯有餓死一途啊!求二位網開一面,饒過我這遭。”

易小川眉頭緊鎖,滿臉焦急與不忍,一個箭步跨上前抱拳求情:

“凌兄、婉兒姑娘,劉兄確是犯了大錯,可事出有因,他初來乍到,餓到極致才一時糊塗。”

“念在他家中艱難,還望二位酌情考量,刑罰能否稍作通融?真要嚴辦,恐毀了他家生計。”

凌逸塵面色冷峻依舊,冷哼一聲:

“易公子,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秦律既定,便是要震懾作奸犯科之人。”

“今日若因你幾句求情就從輕發落,往後沛縣百姓都視律法為無物,肆意妄為。”

“屆時社會動盪,苦的可是萬千黎民。這口子萬萬不能開!”

婉兒也在旁附和:“易公子,您心存仁善,大夥心知肚明,可律法威嚴豈容踐踏?”

“此番若放過劉季,往後效仿者蜂擁而至,沛縣還哪有太平日子?他必須受罰立威!”

易小川急得來回踱步,抓耳撓腮,思忖良久,又抱拳說道:

“凌兄、婉兒姑娘,要不這樣,劉季照價賠付狗肉錢,按三倍數額賠償,彰顯懲戒之意;”

“再責令他在沛縣街頭,義務清掃街道半年,每日卯時開工、戌時收工,風雨無阻。”

“如此一來,他受了罰,也能就近照顧家中老母,於法於情,也算周全,二位意下如何?”

凌逸塵目光幽深,久久凝視劉季,權衡再三,終是微微頷首:

“易公子這主意,倒還兼顧了法理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