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愣了一下道,魏易然和你說是衝了煞嗎?不過在我們入殮師這行這其實不叫衝煞,叫撞了孛,一般來說撞了孛的人,通常都是冒犯了死者,有時候我們會說在外面不要隨地找個角落方便,特別是附近有罈子的地方,很容易冒犯到死者的身上,你冒犯了它,它自然要報復,我們把這樣的情況叫做撞了孛。

遇到這種情況,我們一般都會先去找它的親人,由親人去“勸”,如果遇到無主的就得自己燒些東西,喊幾句道個歉,過程就麻煩的多,而且它也不一定就這麼原諒你。

我和李錦霞去了出殯的那家,發現這家的家境並不好,他們住在樓房的二樓,大門就是一個有些破舊的木門,我不由懷疑,是不是一腳過去就能踢開,不過這樣的家庭,大概也是沒有什麼小偷去光顧的,李錦霞來之前買了幾袋水果由我拎著,她則去敲門。

敲了幾下,才聽見裡面似乎說了一句來了,開門的是一個男人,頂著個雞窩頭,穿著個藍棉布睡衣,看見李錦霞和我愣了一下,半天才問道,你們是?男人的聲音有些中氣不足,臉色也不大好,我一眼就能看出他的身體並不大好,應該是有腎臟方面的毛病。

李錦霞說明了來意,他愣了幾分鐘,往後退了一步,讓開門讓我們進去。這個屋子很破,牆壁只有下部分被刷了一層紅油漆,已經剝落了許多,大廳只有幾個木凳子,和一個大桌子,牆上掛著一張黑白照片,估計就是他去世的妻子。

男人拿出兩個大小不一的玻璃杯,給我和李錦霞一人倒了一杯水,然後問我們怎麼解決。李錦霞猶豫了一下,開始問男人的家事,男人沉默了一下道,妞跟我其實吃了不少苦,前幾年的時候得了乳腺癌,然後給割了,之後身體一直不怎麼樣,我的身體也不爭氣,做不了重活,養家的重擔都在她的身上,這兩年妞的身體越來越差,去檢查才發現是癌症晚期。她本來不想去治,說等死算了,可是我捨不得她這樣痛。

家裡能賣的都賣了,借了不少債她還是走了,我原來想她走到安穩點,沒想到出殯的時候遇到這事,我那個時候就在想,這些人真不是人,都這樣了,怎麼還忍心……妞她是個好人,她從來就不害人,為什麼落得個死不得安寧的下場呢。

男人的聲音漸漸哽咽了,我和李錦霞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我心裡把孫志罵死,心說,這丫的名字沒取錯,孫志,孫志,真你媽是龜孫子!

男人斷斷續續的說完,李錦霞急忙遞了幾張紙巾過去,男人深吸了一口氣道,要我怎麼做,你們說吧。他這麼爽快,倒是弄得李錦霞有些不好意思了,李錦霞拿出一袋紙錢和一把香交給男人,又囑咐了一番,我們便一起下了樓。

李錦霞用石頭在地上畫了一個大圈,留了一個口子沒有封住,示意男人可以開始了,我看見男人蹲下來慢慢燒紙,口裡喊著,妞啊,你也莫怪他了,我知道你心裡也不好過,我和娃過的挺好的,等娃長大了,說不定我就去陪你了,你也莫怪那天的小夥子,他也是被糊了心,你……

看著男人邊燒邊流淚,我覺得心裡有些不好過,便往旁邊走了走,去抽了個煙,之前問過他們,這樣的家庭居然沒有低保,不由想之後他們的生活該怎麼辦,真的如男人說的那般,會過的好嗎?這個社會太殘酷,總有弱勢的群體在底層哭泣。

回去的時候,我和李錦霞的心情都有些沉重,快走到車站的時候我問,這樣就好了嗎?李錦霞搖頭說,我要了半碗飯,回頭得放到孫志床下面,放一晚上才行。我點頭接過那碗米飯,表示我會幫她去放。過了一會我又忍不住問,你真的把孫志這種人當朋友嗎,如果他在背後說你壞話怎麼辦。

李錦霞道,談不上是什麼朋友,但是總不能放著不管吧,他還年輕以後還會改的。

之後孫志沒幾天就出院了,出院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