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小姐是故意打她的臉,暗示她不懂得體恤奶孃。”

劉媽媽細嚼慢嚥,像是在吃無上美味似的,末了喝了半盞冷茶,緩緩道:“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七姑太太治家不力,又不會做人,表小姐年紀小,沒什麼主見,所以她們即使守著金山都過不上安穩日子。”

採菱嘟囔道:“我們九小姐還比表小姐小兩歲多呢,行事說話那個周全。”

“七姑太太未出閣前是顏老太太護在手心的寶貝。出嫁後七姑爺家裡人口簡單,上無公婆需要孝敬,下無小姑妯娌掣肘,姑爺是個極省心的,還沒有姬妾通房添堵,那裡曉得世間險惡。表小姐比七姑太太有心眼,但臉皮忒薄。”

劉媽媽嘆了口氣,繼續說道:“京城顏府深似海,先五夫人死得蹊蹺,咱們九小姐是五房嫡長女,沒了母親照顧,從小胡打海摔慣了,估計斷了奶就懂得看人臉色,考慮如何生存,自然和一般的閨閣小姐是不同的。”

採菱遲疑道:“九小姐什麼都好,就是心腸有些軟,那周媽媽一家如此害她,她最後還是打算護著他們。”

劉媽媽說:“心腸軟些,對咱們做下人的來說倒是一件好事,你以後就明白了……。”

正房內寂然飯畢,七姑太太再次轉醒,王素兒端著晚飯勸食,七姑太太看著女兒只是流淚。

顏睡蓮勸道:“吃了飯才好吃藥,吃了藥這病就好了,日子還長,素兒表姐還巴望著能在九月和您一起登武擔山賞芙蓉花呢。“

七姑太太聽了,才勉強吃了些東西,末了,又喝下一盅參湯。

顏睡蓮見她精神見好,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開始說正事:“七姑姑,那些背主的奴才已經圈禁了,男的關進地窖裡,女的鎖在柴房,聽候您發落。”

“攆出去!都攆出去!”七姑太太情緒激動起來,“吃裡扒外的東西,總有一天會害了我的素兒!”

想起昨夜和今天的各種委屈,王素兒撲在崔媽媽的懷裡小聲哭泣。崔媽媽眼眶通紅,憐惜的撫著王素兒的脊背。

顏睡蓮和劉媽媽對視了一眼。採菱年紀小,臉上藏不住事,泛出不屑和失望的情緒來。

劉媽媽拉了拉採菱的衣袖,採菱連忙收攏了情緒,垂眸斂手,權當自己是個木頭人。

唉,七姑姑果然還是不知其中的厲害,最後還是要自己提醒,顏睡蓮緩緩勸道:“孫家二房能有昨晚的動作,必定是早就算計好了。如果現在就攆這些刁奴出去,他們出了門,嘴裡會有什麼好話?把白的說成黑的,和二房一起朝著您頭上潑髒水,到時候您百口莫辯,又要傷神。”

七姑太太聽了,面如死灰。

王素兒則巴巴的望著顏睡蓮。

崔媽媽心中一動,討好的問道:“想必是九小姐已經有應對之法了?”

顏睡蓮說:“依侄女愚見,這些刁奴嚴懲乃至逐出家門都是應該的,只是目前還不是時候。但留他們在府裡斷然是不可能的,不知什麼時候又弄出什麼亂子來。”

“七姑姑在鄉下不是有兩個大田莊麼?眼瞅著要秋收了,田莊裡缺人手,把他們送到鄉下去幫忙,等忙完了農活就是冬天,那時府裡的事情早就平息,您尋幾個由頭一個個的打發了出去,誰也挑不出您的錯處來。”

七姑太太眼睛一亮,這倒是個不錯的法子。

王素兒臉上依舊有愁容,“鄉下田莊天高地闊的,他們若是逃回成都城,和二房同流合汙,再編排我們的不是怎麼辦?”

顏睡蓮冷笑道:“那就更好辦了——不聽從主家的安排,擅自出田莊就是逃奴。按照律法,若不是主家額外開恩,逃奴是要被處死的。同樣的,二房也犯了窩藏逃奴,侵佔他人財物之罪。都是戴罪之身,隨他們怎麼編排,別人都說他們是誣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