勁,四合院長廊映出的燈火將細雨照出具象。

老太太一等女眷在後院禮佛,前院茶室裡,六折大漆百寶嵌屏風隔絕內外室。

靳識越目光掃過架子上擺著的天青色汝窯瓶,折步走進內室。

香霧如薄紗自精巧岫玉香爐飄出,靳言庭坐在雕刻栩栩如生蓮花紋的黃花梨木椅上,正清閒沏茶。

他穿著鴿灰豎條紋西裝,一絲不苟,外套脫下,裡著襯衫馬甲,峻拔的身影被燈光浸染著,盡顯端重。

靳識越就靳言庭對面的太師椅坐下。

靳言庭輕抬視線,目光平靜看他一眼。

靳識越慵懶靠著座椅,隨手拿起茶几上老太太新翻譯的書籍,長指漫不經心地翻開。

靳老太太不像別家老太太晚年專研經文,青燈古佛於寺廟,而是和年輕時候專注翻譯,將難以翻譯的詩歌典籍翻譯至其他語言,向外傳播文化。

梅老稱她為拼命三娘,不是空穴來風。

靳識越和靳言庭自檀木茶几面對面而坐,後者斟杯茶,放在前者面前。

靳言庭注意到靳識越嘴唇有塊明顯、新鮮的傷痕。

在靳言庭的記憶裡,他這弟弟性子雖然鬆散,卻鮮少屈尊出手。一旦動手,定是沒有人是他對手。

這傷的位置、大小,不像動手造成的,反而像磕碰、撕咬。

“心情不錯?”

靳識越微敞長腿,迎向靳言庭的目光,吊兒郎當道:“祖宗賜福,心情愉快。”

靳言庭聞言,唇角一側抬了下,他哪怕是笑,眸底也毫無波瀾。

“能把我們二公子哄得那麼開心,看來不是一般人。”

靳識越性子隨心所欲,偶爾懶不正經,偶爾興致缺缺,卻總是冷淡又無情。

家裡家外的人沒一個能哄他高興,老太太常言,阿越哄人容易,別人哄他可就太難了。

“就一會發光的祖宗。”

香爐薄霧瀰漫繚繞,靳識越嘴角噙著笑,執起茶杯品一口茶,整個人鬆散矜貴。

上好的雨前龍井,新春收的第一批,清香醇厚。

靳言庭不干涉他的私事,說正事:“趙家那事,不要做絕了。”

趙家和靳家幾輩子交情,不看僧面看佛面,晚輩產生矛盾,必定會影響長輩的名譽。

靳識越輕描淡寫的口吻:“給他留條命。”

他一雙猶如白玉般的手指,骨節修長,端著茶杯,慢條斯理的,舉止均是頂級世家的貴氣。

靳言庭抿了口茶,“趙立錚惹你跟前了?”

疑問句,但語氣陳述。

“看他不順眼。”靳識越意興闌珊。

兩兄弟都是見慣了聲色犬馬場面的,行事向來毫無差池,不落人詬病,對彼此也有一定了解。

趙家日薄西山,如今徒有虛表,外面人不知曉,他們總是明白的。

裴家獨善其身,不接納趙家的合作計劃,裴青寂多半是從靳識越這兒得的資訊。

靳政川退位,靳言庭近期在陸續接任其職務,幾乎沒怎麼跟靳識越聚,今天恰逢家宴,兩兄弟多聊了些。內容基本和工作有關,譬如盛京集團,譬如機密的軍工業務。

夜雨千絲萬縷,被風吹斜,臨近家宴時間,傭人過來請他們去用餐。

靳家家風素來低調,餐宴不算奢華,是廚師按照家裡人口味,兼顧每一個人做的飯菜。

用完餐,靳識越行至長廊,正要給連厘打電話。

忽聽,何澍問靳言庭:“今年照舊和連小姐一起拜訪梅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