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透過聽筒外放出來,明明聲音不大,但是在寂靜的室內清晰可聞。

他說:&ldo;哥……我是釣釣,我知道錯了,我把總裁的位子還給你,我求求你回來吧。哥……是我傻,是我笨,是我太貪心。我現在什麼都不求了,我只求你別不理我。&rdo;

我不知道徐盛堯什麼感覺,但我聽著,都覺得當時爆炸後釘在肋骨上的幾根鋼釘隱隱作痛。

那場車禍,被判定為普通的交通事故。當時葉帆從位於青山水庫的別墅往徐氏大宅開,當天風大,他從水庫邊的盤山公路上沖了出去,墜於崖下,車毀人亡。

認屍和葬禮我都陪著去了,一切從簡,非常低調。徐盛堯抱著葉帆的骨灰送去了他們家的家族墓地裡,葬於徐老總裁身邊。

葬禮到場的人除了我和徐盛堯以外,還有一位長得令人過目難忘的尼姑。她年紀不輕,應該有五十多歲了,可依然風姿卓越,皺紋並沒有削減她的美貌,反而為她新增了幾分歷盡滄桑的風骨。她真的……真的太美了,輕斂眼簾閉目誦經時,真的就像是菩薩下凡。我見到她才明白,真正的美人不靠髮型、妝容、衣著,她僅僅站在那裡,就讓人著迷。

我聽徐盛堯稱呼她為葉居士。

什麼居士,那張臉明明就是和墓碑上的葉帆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我只知道徐老總裁去世後,葉帆的母親搬出了葉家,卻不知她居然削髮為尼了。

徐盛堯問她最近安好。

葉夫人……呃,葉居士平平淡淡的說,兒子死了,還談什麼安好不安好呢。

徐盛堯點點頭沒說什麼,只讓她安心潛修,說他會替葉帆報仇的。

葉居士從懷中掏出一個不足拳頭大、造型圓潤的青色小瓷罐,說讓徐盛堯把葉帆的骨灰給她裝一些,她要帶回庵裡。

徐盛堯為她裝了一些,問她是要供在長生殿裡嗎。

她說,不是,準備把他和徐老總裁的骨灰放在一起,放在屋裡的供桌上,這樣早晚都能看到。

徐盛堯沉默了一會兒,問她是不是早就算出了葉帆會有這麼一劫。

葉居士開口說,她沒有這個本事。不過修佛就是修緣,修前世緣,今生緣,後世緣。她知道這個孩子和她緣淺,和徐盛堯緣深,所以才放心讓徐盛堯帶著。

徐盛堯聽到這話笑了,語氣悲涼的問:他都死了,這還緣深?

葉居士沒接話,只舉目看他。

徐盛堯擺擺手,跟她說,希望葉居士把葉帆的骨灰拿回去後,多多誦經,讓他下輩子投胎好人家,也有一個像自己這樣愛他的哥哥護著他一生順遂。

而這一次,可要長命百歲啊。

葉居士點點頭,說他一定會的,他下一輩子會有寵愛他的哥哥,他們二人會幸福安康、長命百歲。

之後我再沒見過葉居士,不過徐盛堯有去庵裡看過她幾次,都是悄悄去悄悄回的,有那麼兩次剛好遇到葉居士在對著骨灰誦經,徐盛堯聽不懂,在她身後站了一會兒,沒打擾她就離開了。

在開車前往葉帆墓地的路上,我問徐盛堯這次葉居士還來嗎。

徐盛堯說不知道,他沒通知她。不過上次葉帆下葬時他也沒有通知,甚至連葉帆的死訊都沒有告訴她,沒想到她卻出現在墓地那裡。不知這次,她還會不會在呢?

路上時間過的漫長,車窗外黑雲壓境,而我身旁人的心情也不見得怎麼晴朗。

我隨口挑起一個話題,我說老徐啊,我昨天夢到你了。

他問我夢到什麼了。

我說我夢到你和我二姐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