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在王家的日子,是兄妹倆生命的一部分,雖然不是什麼好的經歷,可也無法從生命中剝除。

提到小時候冬天他山上背柴禾,掉進雪窩子裡,他就會思考,當時他為什麼自己去背柴?

王老大不去背?

腦中那段時間的記憶,是他最混亂的。想了半天,哦~ 想起來了~

王老蔫說家裡引火的細樹枝沒了,媽就讓他去拾,還貼心的怕王老大凍到,讓他在家裡玩,說自己就應該多鍛鍊鍛鍊幹活。

他記得當時王老蔫笑著誇了句,“你給孩子們當媽,我是一萬個放心。”

而他媽笑著看著王老大,還給王萍整了整梳的整整齊齊的羊角辮,和親媽看親兒子閨女一樣的柔和慈愛。

小小的曼拉著他的衣襬,頭上頂著自己梳的歪歪扭扭的辮子,仰著的小臉圓圓的大眼睛裡都是羨慕。

提到生產隊時下地,他就會想,為什麼每次下地回來他累的直不起腰,王老大卻嘚嘚瑟瑟,一臉輕鬆。

想起來了~

是王老蔫說王老大長的壯,身子卻弱,他媽就讓他友愛大哥,把生產隊的活替他幹嘍。

當時王老蔫眼中的笑,像是烙印在他腦子裡。

那時他有些看不懂,只是覺得心裡難受。

現在思考一下,那是別人順從他,臣服他的得意,還有暢快。

裡面還有些別的什麼東西,他倒是沒思考出來。

還有,去城裡拉車,為什麼每次都是他?王老蔫和王老大卻在家裡歇著趟大爺!

也是她媽說,他身子壯力氣大,就要多承擔。

越思考,他越知道他在媽的心中是什麼地位。

八歲之前許多事他都不記得了,但是他依稀記得媽的懷抱是溫暖的,可到了王家之後,那份溫暖漸漸沒了。

他的地位就是工具,讓媽在王家好過的工具人。

思考的多了,撕掉那層偽裝的親情,露出本質,蘇華心裡悶悶的疼。

給生活費這事,他就沒再提,拖了下來。

他以前遲鈍,有時腦中還混混沌沌,現在他腦袋很清醒,田玉芬一副你是媽的好兒子的表情,蘇華心裡其實有點膩歪。

但是,自己親媽,他心中的仁義孝順,又讓他無法對她徹底冷心冷肺。

“媽,等我這地收完,下午我開拖拉機給你拉兩趟。” 不用一車一車往家推,這就能讓田玉芬輕省很多。

蘇曼邊“咔咔咔”的掰苞米,邊淡淡提醒,“哥,快點幹吧,下午還得去範二叔家,把高粱杆拉回來呢。”

蘇華:對吼,下午還得拉高粱杆,那可是喂牲口的。

立馬改嘴,“媽,明天我再幫你拉莊稼吧。”

說完,也走到地裡開始幹活,拿著鐮刀,左胳膊一摟六七根苞米杆,右手鐮刀唰唰割就連帶下一小片。

蘇曼在大隊喇叭上廣播了,家裡收高粱杆,一畝地五塊錢。

高粱杆,切碎了,冬天能喂兔子。

但也不能全喂這個,只能往兔子飼料裡摻一部分,要不兔子營養不夠,長不起來。

誰家賣,去蘇曼家說一聲,高粱地裡留人,拖拉機直接就過去拉。

昨天範二嬸就說了,她家高粱收完了,高粱杆都捆好了,五畝多地的,讓蘇曼去拉。

這玩意也就是晾乾了燒柴禾,現在能賣錢,誰家不賣啊。

等收完秋,去山坡多撿幾天小樹棒,樹枝子就夠冬天燒炕了。

蘇華的話,讓田玉芬心裡一陣的不悅,二十多畝地,掰苞米,削高粱頭,割大豆,幫她拉幾趟莊稼,能頂什麼事!

說話這一小會功夫,蘇曼四根壟一起帶著,“咔咔咔”,已經扔了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