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阿光到學校給我送手機的時候,我正藏在綜合樓五樓的音樂練習室裡面神遊。

這傢伙現在出入我們學校猶入無人之境。不管是去圖書館,還是來綜合樓,那張帥的慘絕人寰的臉都能幫助他一路暢通無阻,尤其是始終洋溢在臉上的笑容,所到之處,疾風吹勁草,都是紛紛為之傾倒的妙齡少女身影,比起現在流行的那些所謂的小鮮肉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正佯裝大神忘我彈奏,阿光推門進來後,環抱著胳膊靠在鋼琴一側盯著我看,讓我頓時收起了表演的做作,畢竟這傢伙是決不允許我玷汙音樂的。

“怎麼會想起來彈mGmt的《time to pretend》?”阿光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我,聚焦而又透亮的眼神,彷彿能看透一切。

“瞎彈。”我隨口回了一句。

阿光冷笑一聲來到我身邊坐下,問我手機呢。

我將手機從包裡翻出來丟給他,看著他有條不紊地關機,從包裝盒裡拿出新的iphone6 plus,土豪金的顏色,足以閃瞎任何鈦合金狗眼。然後將手機卡拔出,換到了新的手機上,重新丟給了我。

我擺弄著手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阿光卻雙手落在了黑白鍵上,《the right path》隨著他的手指落下,一個個音符接連跳躍而出,如競相綻放的花團錦簇,淋漓透明,沁人心田。

我有些心虛,阿光太瞭解我了,就跟我瞭解他一樣,這種毫無血緣關係的投契,充滿了玄學。

阿光邊彈邊淡淡地跟我說話,“真想好了?”

想好個屁,但我也不敢跟阿光說我是稀裡糊塗的就下場了,那我這一世英名的光輝偉岸形象就得碎成渣了。

我佯裝滿不在乎的模樣,大言不慚地說道,“這事有什麼好想的,開心就行了唄!”

“我怎麼沒看出你多開心啊!”

“我……我,我這是困了,困了,看不出來啊!”

“我記得你跟我說你剛午休結束,來練習室練習一下鋼琴。”

“誰說午休就一定是睡好的,再說我這練了一會兒,消耗很大,現在又困了,不行啊!”

我口不擇言地翻白眼,阿光依舊是波瀾不驚的淡定如初。

撒謊真是一個技術活兒,睜著眼說瞎話更是。這傢伙不嚴肅的時候吊兒郎當,他要是嚴肅了,我倒是心驚膽戰了。

就我剛剛這蹩腳的表演,距離演員還差著十萬個流量明星,所以我乾脆放棄掙扎。

阿光沒再繼續調侃我,手指的力度驟然增大,原本優美動人的旋律似有些沉重。

一曲結束,阿光起身走到了窗戶前,俯視著樓下,猶豫良久才開口說道,“海棠,我希望你幸福,我們一起長大,一起實現夢想,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幸福。這些年你活得多痛苦,我都看在眼裡,這些年你好不容易才有所緩解,我真的不希望你再次捲進往日的痛苦中去。而且我答應了你哥,要一直護著你,要是你有什麼問題,我怎麼跟你哥交代!”

“我不會有事的。”

“可你分明又將自己捲進去了!”阿光有些無奈地說,“海棠,你哥託我照顧你的時候,我能感受到一個哥哥的擔憂與放不下。他真的很愛你,在那種時候,他滿心想的、擔憂的都是你。他離開了你怎麼辦,你難過的時候怎麼辦,倔強鬧脾氣的時候怎麼辦,開心的時候怎麼辦,遇到困難糾結的時候怎麼辦……”

“我聽著他講述著你的一切,眼睛裡充滿了淡然與幸福,完全沒有對死亡的恐懼,彷彿即將走向的不是死亡,只是一場如期而至的約定。從那一刻我才明白,為什麼一個患病多年的人,依舊可以保持對生活的熱忱,保有對生活的坦然,對一切的溫和善意。”

“可同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