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坐在那兒,自稱跟陳烓平級的他這會兒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支支吾吾道:“是這麼回事。”

“砰!”

陳烓憤而拍案:“你可知曉,歷來因人痘之法而防病者,有多少無端染病而歿的?究竟是什麼新奇的手段,竟能讓你這般一地父母官都偏聽偏信?出了事情,導致你一地時疫氾濫成災,有多少百姓會因為你所謂的一念之仁而斷送性命?”

“這……這……”

宋清一時無法解釋。

一旁的一名錦衣衛建言:“上差,不如這就去拿了妖人,下獄拷問。”

“萬萬不可!”宋清身後立著聽了半晌的李未邵急忙勸阻,“那是一位生員老爺,在本地素有名望。”

“生員?”

陳烓聞之皺眉。

在他印象中,考中生員就有了社會地位,距離士族階層只是一步之遙,是什麼人會這麼不識好歹,跑去搞那些玄乎的事情?

李未邵這會兒終於體現出他被聘用的價值,替宋清解釋:“這位張生員,出身名門,他的從兄乃是本地曾做過御史中丞的遼東張巡撫,與一般市井之人不同。”

“你是說……他是張中丞的……從弟?”

,!

陳烓果然多了幾分忌憚。

士族階層就是這樣,打斷骨頭連著筋,盤根錯節的關係,也是當官之人必須要認真考量的。

“是,是。”

李未邵道,“且這位張老爺,還有兩個妹妹,分別嫁給朝中銀臺司的沈經歷,還有一位,乃南京翰苑的掌院徐學士,可真非一般人。”

陳烓吸了口涼氣。

好厲害的背景。

一般的升斗小民,他馬上就能查辦,但一聽對方背景雄厚,那這案子自然要仔細斟酌推敲一番。

一旁的錦衣衛不解地問道:“他既是生員,前途遠大,為何還要做那於情理不合之事?難道他真有家傳的醫術?”

這次輪到宋清來解釋了,有了李未邵鋪墊,他內心鎮定不少:“的確如此,至少他是這麼說的。若無實證,誰敢聽信?他治病救人並取得成效,乃本官親眼所見,這才推動在本地展開防疫大計。”

陳烓看了看侍立一旁的錦衣衛,顯然在來的路上,他們已經商議好對策,準備一來就嚴肅查辦。

但現在計劃完全被打亂。

陳烓頓了頓,問道:“他如今人在何處?宣來見我。”

錦衣衛道:“小人這就去拿人。”

“不可不可。”

李未邵繼續道,“這位張老爺,如今仍在牙古廟……幾位上差或有不知,牙古廟乃本地安置痘瘡時疫病患之所,他在裡面為病患治病,已有多日未曾出來。”

“什麼?”

陳烓皺眉,臉上帶著些許不可思議。

連一旁的錦衣衛都忍不住問道:“你是說,他敢置身周邊全是感染痘瘡的病患中,給他們診病?”

“是啊。”

李未邵道,“這位張老爺,可不光是嘴上說說,最初他為人治病,就是到患病的大戶府中,半個多月未曾出來,結果那府宅自從他進去後,再無病患抬出,且有感染痘瘡發了疹子治癒的……堪稱神奇。”

“那可真是……”

陳烓突然想到什麼,轉而換上怒色,“以人痘之法治病,的確會有如此境況,他能保證其他人也如這府上之人一般嗎?”

宋清眼看陳烓又改換臉色,趕緊詢問李未邵:“最近幾天,牙古廟那邊情形如何了?”

李未邵道:“這幾天,那邊的病患的確少了很多,就算有病歿的,也是先前已發病或是臨近發病的。以張老爺口述親傳,只要跟病患接觸幾日內及時種下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