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做了一場大夢。

蕭牧穿著親王的禮服,再次回頭看了眼那座囚禁了他半年多的宗人府。

他想,他再也不會來這裡了。

……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皇三子郡王蕭牧,剛毅持重,秉性墩和,侍奉御前,盡心盡力,太子稱之曰‘能’,著封位親王,賜號‘禮’,擎天保駕,莫負朕望!欽此!”

“兒臣接旨。”

蕭牧顫抖著雙手,接過聖旨。

這一天,他等了二十七年。

宣旨的慶熙皇帝身邊的王忠公公,也是司禮監掌印,大內數萬太監之首。

王忠臉笑得菊花一般,將跪在地上的蕭牧扶起。

“三爺,苦盡甘來啊。除了二爺華親王,您可是本朝第二個親王啊,無比殊榮,前途無量也!”

是啊,何等的殊榮。

誰能想到一個最不受寵愛的賤奴所生的皇子,會一躍成為與那位權傾天下的華親王比肩的親王呢?

二哥,您也沒想到吧?

當初您令群臣彈劾誣陷我的時候,可曾想過會有今日?

看著王忠,蕭牧眸色深邃。

“王公公,現在這裡沒有別人,您能不能告訴本王,外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不愧是三爺啊,太子爺沒看走眼。”

王忠嘆了口氣。

“沈閣老被抄了。”

沈庸其是當年輔佐慶熙帝奪取帝位的大功臣,更是慶熙前二十年變法前驅,大週中興二十年來的大功臣。

如今他已經告老還鄉十年之久,自他致仕,大周內閣一直沒有首輔,但一直是華親王行首輔職權。

蕭牧大驚失色。

“沈閣老都罷相十多年了,怎麼還……”

王忠惋惜地搖了搖頭,悄悄伸出兩個手指頭。

蕭牧頓時明白了,臉色竟不覺也變得無比陰沉。

當年慶熙帝冊封太子,在皇長子蕭繼和皇次子蕭宸之間左右搖擺不定。是首輔沈庸其率領群臣,力薦蕭繼為太子。

“立嫡立長立賢,大皇子皆理所應當。“

後來蕭繼如願當上太子,而集萬千盛寵於一身,對儲君之位勢在必得的蕭宸,卻只封為一個華親王。

“這麼多年,他還是耿耿於懷啊……”

王忠低聲道:“三爺,您與太子交好,如今沈庸其敗了,二爺難保不會藉著沈庸其貪汙的事牽連向太子,太子將您撈出來,為了江山社稷,還請您莫要袖手旁觀啊。”

“王公公放心,沒有太子,就沒有本王的今天,本王絕對不會讓那些國之蠹蟲繼續猖狂下去。”

蕭牧目光堅毅,兩手不禁攥成了拳頭。

“好了,三爺,事不宜遲,奴才帶您去面聖吧。”

面聖……

蕭牧一陣恍惚。

在他的記憶裡,父親這個形象,幾乎是沒有的。

他的母親劉氏,原本是辛者庫賤奴,只因偶遇了慶熙帝,慶熙帝一時見色起意,臨幸了她,隨後便拋諸腦後。

可沒想到之後劉氏有了身孕,沒辦法,慶熙帝只好封她做了貴人。

自那之後,二十七年,幾乎再無榮寵。

慶熙帝有九個兒子,除了自己和弟弟五皇子武郡王,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榮寵。

連武郡王也因為生的時辰好,被迷信的慶熙帝認為他將來必能給國家帶來好運,比自己還要多些盛寵。

只有自己。

默默無聞,還要被華親王他們孤立,欺辱。

好在他爭氣,發憤圖強,別人做成十分的事,他必然要做成百分,可就算這樣,他還是入不了慶熙帝的法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