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一副沉浸於與愛人共享結晶的幸福神色,忘乎所以地幾乎就要走下龍座來執起愛妃國中之王的手來,馬不停蹄地帶其去後宮寬慰愛妃的鄉愁了。

身為羊谷權力的巔峰,卻要聽從他人命令去探視一個己國上貢的女子,本是含羞帶辱之事,但是羊谷王卻仍然半蹲著身子,抬起頭來,面色恭謹,語氣順從地說道:“小王遵旨。”而後便欲站起身來隨著已經按捺不住的盡歡帝退下朝去。

就在此時,右排上首一名身著紫色朝服,上繡仙鶴,佩金魚袋的文官出聲道:“臣有本奏!”

短短四字,聲震大殿,似要留住至尊,盡歡帝卻像是沒有聽到一般,站起的身子往左偏了一偏,龍袍下邁出的步子亦是從容不迫地繼續向前。

那文官吸了一口氣,彷彿積蓄了勇氣般又出聲道:“皇上,臣有本奏!”

“何事?”盡歡帝回過頭,鳳目筆直地逼視著再三叨擾的文官,古左丞,淡淡地問道。

左丞手中的笏有些顫動,只勉力抬著頭說道:“臣近日聞得京中市肆常有百姓議論在朝官員盤剝民脂民膏,井巷間亦是怨聲載道非議頗多,雖非臣下權職所在,然此等情形經久不見好轉,臣便命手下明察暗訪,昨日終於有人回報。”

說到這裡,左丞微微停頓了一下,見盡歡帝一副心不在焉的神情,便快馬加鞭地說道:“探子回報此事均由當朝高官操控,臣下現有證據,確鑿地指向朝中某一武將!”

話音剛落,群臣開始有些騷動,人人面色微變地偷偷覷著左右,左丞旁邊同樣位列前首,官服上卻是張牙舞爪紋著麒麟的常司馬斜過眼來瞥了瞥左丞,輪廓分明的臉上陰晴不定,卻是沒有任何異舉。

盡歡帝嘆出一口氣,嗯,朱雀已經送出證據了啊,接下來這場戲自己可是懶得再看了,無趣,但是自己再不說話,這戲可就綿長了:“說罷,何人?”

“是,皇上。此人乃是當朝大司馬,常勁常大人!”左丞一氣說完,而後坦蕩地正立原地,面上盡是痛心疾首的神情。

左側的常司馬聞言,袖口一抖身體就立刻蹲伏了下去,朝著地上連磕了三個響頭方道:“皇上,微臣……”

“常愛卿有話不妨同大理寺官員說,孤現在與羊谷王有約,讓人久等不是待客之道。”盡歡帝果斷地插進話來,臉上浮現出一直抑制著的被打擾的表情,陰桀的瞳仁中泛出了暴風雨前的微光。

言畢,盡歡帝便再也不顧朝臣的驚詫眼神和跪伏在地瞠目結舌的常司馬,兀自拂袖走下方臺,向著後宮走去,遍佈水浪的下襬在眾人面前只翻飛了片刻便消失在了重重簾幕之中。

大殿頓時一片肅靜,半晌後又是一片譁然,盡歡帝斷然的離去給了群臣再明顯不過的暗示,因此常司馬還未從地上站起身來,便聽得周遭非議之聲成群,古左丞的得意並不顯山露水,卻體貼般道:“常大人,可以站起來了,皇上已經走了——聖上明察秋毫,大理寺更是規紀嚴明,冤枉不冤枉這等事,可不是跪久了便可以改變的。”

含諷帶譏的話語,隱射了半點退路不留的同為人臣的交情,常司馬亦動了怒,慢慢直起身子,向前一步逼近古左丞。然高出半頭的先天優勢卻並未帶來任何氣魄上的壓力,古左丞只靜靜地抬頭看著常司馬,唇邊盡是嘲諷的笑意:方才皇上拂袖離去,連常司馬的辯駁都隻字未聽,很明顯便是把這事撂給了大理寺,完全置身事外了。而皇上急於見的還是菀妃,這就說明現下宮中已經有了分外得寵的人,而這個人,並不是常司馬家族中的常妃娘娘。

這後宮中並不平靜呢,前些時候古妃娘娘召自己入宮,與自己商量了削弱常氏一族的事宜,算算日子,朝前常司馬受難,後宮中,常妃應該也已經進入古妃娘娘的陷阱中了吧。根據皇上方才所言,菀妃應該並未出事,果然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