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有金最後一句話出口,屋裡一片靜默,逝水瞬時鬆開了握緊的雙拳,展眉,折身,毫不猶豫地向著身後的庭院走去。

看來,根本無需自己解釋了。

只有兩人都有心,便沒有什麼解釋不清的誤會,自己這個旁觀者,還是少摻合的好。

當年師傅定然也是一眼見證了自己與爹爹的互相錯傷,互相誤解的,但師傅從始至終都未出面直言點破過,大約也是懷了讓自己與爹爹親自說清的想法吧。

逝水有些感喟,清風穿堂而過,將逝水身上略顯寬大的袖袍吹拂起來,逝水幾乎嗅到了衣服上彌散的無違獨特的清淺芳馥。

不是君臨天下的龍涎之香,不是妃嬪繞身的柔媚之氣,連尋常時候的薰香都不是,而好是無違沐浴完後便與逝水相擁而眠時帶著的,從出生起便與身相隨的清冽之息,獨一無二,無可取代。

逝水輕抽了一下鼻子,微低了頭壓下翩飛的衣角,連明澈的瞳眸中都是深不見底的笑意,卻瞥見了視野邊角出現了一抹亮麗的豔紅。

是豔紅,石榴的豔紅,而不是赤紅,浸染鮮血的赤紅。

所以不是一品紅,而是逝水見了便要耐下攏眉欲圖,昨日裡還幾乎拜了下風的世無顏梅堂堂主紅梅。

“堂主,早啊。”

逝水誠摯的笑容,只是溫和地揚起了嘴角,眼底的真切笑意卻倏然隱沒。

對紅梅這種人,假作沒有看見不是辦法,躲更是落了下風,逝水不欲從此見紅梅就和老鼠見了貓似的。

“你,你……”紅梅有些驚詫地調高了眉,她聽說昨日世無常帶著逝水親自駕車離開了,便來此探探世無常的口風,也想看看逝水的狼狽樣,但是此刻紅梅上上下下打量了逝水一番,卻只看見逝水神清氣爽,面色紅潤,言談間呼吸勻促,半點沒有傷身的意思。

紅梅糾結困惑之餘正欲開口說些什麼,便被逝水輕輕打斷:“多謝堂主的藥,自來世無顏之後,我還沒水果如此安生的覺呢。”

“安生的覺?”

“是啊。”

逝水溫文答言,而後假作無意般說道:“我是睡踏實了,不過倒是苦了二當家的了,連夜親自駕車帶我去尋三當家的,與了我解藥,又留我安歇了一晚。”

“三當家的?”

紅梅聽著逝水前言只是詫異,聽了逝水後話卻是瞪大了眼眸,一副見了鬼的樣子。

以三當家的性子,怎麼會替他解毒?

但是,他這個樣子定然是服下了解藥的,而且是在中毒後數個時辰內便服了解藥,這‘良宵’‘苦短’還好,但‘魂迷’可是三當家的獨門研製的,尚未流入江湖中,自己還是因與三當家的看上了同一個男子,三當家的隨手丟了自己一點替代的東西才將‘魂迷’相贈的,尋常人一時半會兒哪能配得出解藥,就連自己,也是隻有毒藥沒有解藥啊。

難道三當家的,也對他留了心思?

紅梅心頭一跳,若是三當家的看上的人,那自己可就只能收手了,否則非但討不了好,還會被三當家的不知用什麼法子整:“奴家昨夜失禮了,還請公子多多見諒啊。”

“哪裡,失禮的是我,還讓堂主與我約定的條件……”

“那條件是奴家自己放棄的,與公子無關,公子可千萬別往心裡去啊,奴家還有事兒,先行一步了。”

紅梅欠了欠身,也不再多言,折身便往臺階下走,逝水看著她豔紅的背影嘲諷一笑,說道:“堂主若非只是來此閒逛的麼,怎的才進了門,便要離開呢?”

“奴家突然想起來有件掛心的事兒,不便多留了。”紅梅在前方頓了頓身子匆忙地丟了個破綻百出的藉口。

逝水微微搖首,有些愉悅之色跳上眉梢。

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