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榮貴回宮之後立馬去向皇帝覆命,弘景帝聽說寧王府要大修先是皺了皺眉,隨即吩咐內官監儘快動工,最好能趕在寧王出發前。

這是要寧王親眼看著朝廷會善待明世子讓他放心回雲州的意思?

包榮貴揣摩著弘景帝的心思,趕緊下去辦差。

賀九思這時候還不知道自己的功勞被半路截胡了,熟練地把葡萄拋到半空用嘴去接。

誰知一不小心失了準頭,葡萄落下來直接掉在了弘景帝正在看的奏摺上,紫紅色的葡萄“啪!”的一聲摔成兩瓣,汁水也濺得到處都是。

董忠當場就嚇傻了,其他宮人乾脆先跪為敬,連大氣都不敢喘。

弘景帝倒沒想象中的那麼生氣,只是擺擺手讓他們下去,然後把那顆摔癟了的葡萄丟到一邊,責問賀九思:“這時辰你不是該去國子監上課嗎?怎麼還在朕這裡磨蹭。”

賀九思自知闖了禍,朝弘景帝“嘿嘿”一笑,一邊用袖子去擦葡萄汁一邊告饒:“父皇您就放過兒臣吧,兒子就不是讀書的那塊兒料,咱們就別浪費時間了。”

“不讀書你還能幹什麼?到宮外去給朕惹禍嗎?”

“怎麼會!”

賀九思為自己爭辯,“兒臣就是在您面前隨心所欲了一些,出宮在外可是時時刻刻都記得自己是皇子,維護皇家顏面!”

弘景帝面無表情:“哦?是麼,你倒是和朕說說你都做了哪些維護皇家顏面的事,把文肅伯的獨子當街打一頓嗎?”

賀九思汗如雨下,父皇果然知道。

既然父皇已經知道了他還裝什麼,當即破罐子破摔道:“傅槐安那是欠教訓活該,文肅伯拿著朝廷的俸祿,他兒子卻當街欺男霸女,兒臣是替天行道!”

哦吼!這麼說朕不該罰你,還要好好獎勵你一下嘍?

弘景帝瞥一眼角落裡那垛參賀九思的摺子,忍住翻他白眼的慾望,語重心長道:

“文肅伯老來得子,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有了傅槐安這個獨苗苗,朝中正是多事之秋,你讓朕省點兒心。”

賀九思明白他指的是寧王那對父子,撇撇嘴沒吱聲,算是答應了。

弘景帝嘆氣,把他招到跟前囑咐:“明世子病好之後就要去國子監上課了,他在鄴京人生地不熟,你是朕最寵愛的皇子,要替朕多分憂,知道麼?”

賀九思轉了轉眼珠子仔細琢磨他話裡的深意,笑嘻嘻領命:“知道!父皇您就放一百二十個心,明世子交給兒臣,保管他毫、發、無、傷!”

弘景帝不抱期待地盯著他看了許久,擺擺手讓他跪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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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王啟程回雲州是在一個風和日麗的早上,弘景帝為示隆恩親自帶著諸皇子和百官十里相送,君臣二人在城門口依依惜別,任誰看了都覺得是一段君聖臣賢的佳話。

“送君千里終有一別,王爺回了雲州別忘了給朕報個平安。”弘景帝負手站在亭內笑呵呵道。

寧王領旨,率眾將士翻身上馬。

明若昀親自上前把馬鞭遞給他,“父王一路保重,孩兒在京中會照顧好自己。”

寧王深深看著他,到底還是沒忍住在他肩頭上拍了拍。

該說的話他們父子昨晚已經說過了,當著弘景帝和文武百官的面只讓他隨遇而安,別忘了時常往家裡寫信。

“孩兒記住了。”

明若昀鄭重道,又拱手和其他幾位將軍道別,請他們各自珍重。

“世子保重!”

眾將士聲如洪鐘,隨寧王一起調轉馬頭,押運著朝廷的賞賜朝雲州的方向打馬遠去。

明若昀望著他們漸行漸遠的背影站了許久,直到馬蹄的揚塵都看不見了才收回神,和弘景帝謝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