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部尚書互相對視一眼,一前一後出列。

“啟稟陛下,”兵部尚書先說,“臣昨日回去之後連夜召集署衙所有人核查北境在冊人數,與寧王在奏摺上寫的有一千五百餘人的差距,且都是已經陣亡的將士。”

戶部在心裡大罵兵部尚書不管自己死活,北境每多死一個人戶部這邊就要多出一份撫卹銀,一千五百人,幾萬兩白銀就這麼沒了!

戶部尚書心中憤懣,想起上朝前丞相對他的暗示,沉了沉語氣稟報道:“啟稟陛下,臣昨日回去也召集部屬共同商議了此事,參照往年的情況,寧王此次奏請的餉銀數額明顯偏高。”

“哦?高出多少?”弘景帝問。

戶部尚書用餘光瞥了瞥丞相的方向,狠一咬牙,痛下決心道:“足足高出一倍!”

譁————

滿朝譁然。

比以往高出一倍的餉銀,寧王這是要拿朝廷的軍餉屯兵謀反嗎?!

文臣這邊以都察院御史為代表的,紛紛站出來彈劾寧王所請,連端坐於龍椅之上的弘景帝都蹙起了眉頭。

“此話當真?戶部沒算錯?”

戶部尚書已經把話說出去了,即便算錯了也要當自己沒算錯,萬一最後真按折半兌現,為朝廷省下這麼多銀子也是大功一件。

穩了穩心神斬釘截鐵道:“臣不敢欺瞞陛下,戶部上下對照了好幾遍,確實高出這麼多。”

話音一落,群臣喧鬧的聲音更大了。

武將們相互對視不敢擅自發表意見,將士們出生入死落下一身傷病,回鄉之後很可能後半輩子都要靠裁軍的賞銀活著,肯定多多益善。

如果寧王是心疼自己的兵、希望他們解甲歸田後活得輕鬆自在些,那和朝廷多要些撫卹銀也在情理之中。

他們都是行伍出身,推己及人,萬一被裁軍的是他們自己,肯定也希望朝廷能多給發些賞銀回家娶妻生子養家餬口,這麼一想越發能理解寧王所請,挽著袖子和那些懷疑寧王別有用心的文臣對噴起來。

弘景帝被他們吵的眉頭皺得更深了,董忠見狀連忙大喊“肅靜”,結果喊了幾次都不頂用,氣得弘景帝乾脆一把把御案上堆著的奏摺掃到地上,大殿終於安靜下來了。

“既然戶部說寧王逾制,那就把準確的數額算出來,朕給你一天時間,明日早朝朕要看到結果。”

戶部忙不迭領旨。

弘景帝環顧朝堂,眾臣臉上或算計、或看戲、或事不關己的表情突然讓他生出一股十分強烈的無力感。

今年是他在位的第二十五個年頭,這張龍椅他不知還能坐多久,若不及早收想辦法削減寧王手上的兵權,來日太子登基,改朝換代都不是沒有可能的事。

“裁軍茲事體大,稍有不甚便會激起民怨兵變,其餘各部別光坐著看熱鬧,都一起想想這軍該怎麼裁、銀子該怎麼給。快過年了,朕不想在這個時候節外生枝。”

弘景帝語重心長,聽得朝臣們也跟著心裡一沉,齊聲應道:“臣等領旨!”

“都退下吧。”

弘景帝擺擺手讓他們都散朝,撫著額頭坐在龍椅上閉目養神。

朝臣們見狀連忙告退,安靜有序地退出太和殿。

雍王上朝之前還想奏請皇帝繼續利用春闈學子強行推行裁軍一事,見皇帝心情不好也不敢去觸黴頭,和太子一前一後邁出大殿。

“小九前幾天受了父皇的申飭在御書房外跪了好久,臣弟也沒撥出時間去看看他,大哥知道他恢復得怎麼樣了嗎。”

雍王陰陽怪氣地和太子沒話找話,自己不痛快也不想讓太子自在。

太子還在琢磨裁軍的事,聞言面無表情地敷衍他:“二弟昨天在御書房不都看到了嗎?小九活蹦亂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