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早,周老像往常一樣用過齋飯之後來探望明若昀。

依照前幾日的情形,衛煢定會找些“世子還沒醒”“世子在更衣”“世子怕把病氣過給先生”的藉口把他勸回去。

周老早就發現了他們已經偷天換日,所以也不在意這些藉口到底合不合理,但平時冷得像塊兒冰的衛煢絞盡腦汁地想辦法騙他他覺得特別有意思,所以每天都堅持來。

周老好奇衛煢今日會找什麼藉口,抬腿邁進明若昀的院子,卻見平時緊閉的房門今日大敞亮開,寶貝徒弟正攏著厚重的大氅坐在門前,就著寺裡醃製的小菜喝粥呢。

周老:“………………”

“病”好了?

周老不太敢確定“徒弟”的身份,清咳了兩聲提醒裡面的人他來了。

明若昀見師父來了忙起身相迎,愧疚道:“勞師父每日來探望,徒兒不孝。”

周老任他把自己攙進禪房裡,見他臉色蒼白好像真的是大病初癒,突然有些懷疑自己這幾日的判斷。

他們來的時候明若昀不小心在路上染了風寒,所以到了明覺寺之後就請燃燈大師給他看了看。

大師說他脈力強勁靜養幾日就能恢復,他當時就明白眼前的徒弟不是真徒弟——明若昀從小體弱多病,脈力怎麼會強勁呢?

所以他這幾日也沒把“徒弟”的病放在心上,只每日點卯一樣來配合裝裝樣子,燃燈大師看“明世子”天天悶在禪房裡,幾次問他要不要再給瞧瞧,都被他擋了回去。

所以現在坐在他面前的人到底是誰?是替身裝病裝累了出來透透氣?還是徒弟事情辦完了回來了?

周老雲裡霧裡摸不著頭腦,試探著輕喚:“昀兒?”

明若昀側首回應,“孩兒在,師父您說。”

周老立馬明白了。

他和明若昀之間有個心照不宣的小默契,就是他每次用小名喚他的時候,明若昀都會自稱“孩兒”來回應以示親近,方才他就是這麼回的,所以眼前的人是誰不言而喻。

“你從來了明覺寺就一直臥床養病,再不好起來燃燈大師該坐不住了。”

明若昀聽出師父在暗示他,扶著他老人家在桌子邊落座,白著臉說:“讓師父和大師擔心了,徒兒在寺裡叨擾這麼多天,是該好好謝謝住持和燃燈大師的關照,師父一會兒有事嗎?沒事的話帶徒兒去見見他們吧。”

周老看他臉色蒼白,擔心他是在外面遇到危險真生了病,寬慰道:“你沒好利索就繼續臥床多休息吧,兩位大師德高望重以慈悲為懷,不會怪罪的。”

明若昀握著他的手在手背上拍了拍,示意自己沒事,“徒兒已經好多了,師父別擔心。”

周老聽他說話的中氣確實還行,稍稍放心,等他梳洗穿戴好衣物帶他先去拜會住持空慧大師。

住持空慧的名頭雖然沒有燃燈大師的響亮,但也是遠近聞名的一代高僧,見明若昀終於能下床了倍感安心,在佛前給他點了一盞長明燈,祈願他身體康健長命百歲。

“多謝住持。”

明若昀誠懇道,從袖中掏出一沓銀票塞進功德箱裡,朝佛祖拜了拜,隨周老去拜見燃燈大師。

他雖然不信佛,但遇到了也從不吝嗇自己的恭敬,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至今都是個未解之謎,所以這世上或許真的有凡人窺測不到的天機。

“常言道‘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世子臥床養病這麼多天,倒是比貧僧初見時更清減了。”

燃燈大師見到明若昀之後仔細打量了他一番,確定眼前之人和初見時並不是同一個人,捻著佛珠意味深長道。

明若昀也凝神盯著大師看了一會兒,確定他沒有揭穿自己的意思,淡笑著和他致謝:“大師不愧是得道高僧,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