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若昀抬眼,聲音毫無起伏:“真心如何?假意又怎樣?”

添香夫人定了定神,沉聲道:“若世子對九皇子只是假意逢迎,那屬下等便不必為世子的安危和日月樓的存亡擔憂,若世子對九皇子動了真心……”

添香夫人抬起頭直視著明若昀,神情複雜:“世子還記得來鄴京前傳給日昇的密信嗎?”

明若昀擎首的動作一頓。

他當然記得,為了確保萬無一失,那封密信還是他命衛煢親自去送的。

“你想說什麼。”

明若昀用了肯定的語氣,對添香夫人的目的已經有了判斷。

添香夫人深吸一口氣,冒著被明若昀懲治的風險大膽道:“屬下想說,世子您與九皇子之間不僅僅是單純的感情問題,更關乎整個北境和日月樓的命運!

寧王府的世子妃可以是這世上任何一個女子、甚至是男子,但決不能和賀氏皇族有瓜葛,請世子三思!”

說完,大義凜然地拜倒在明若昀面前,希望他懸崖勒馬,斷臂止損。

明若昀一時無言,指尖摩挲半晌,認真問添香夫人:

“你覺得你想到的這些問題,一直跟在本公子身邊的明語和衛煢會想不到?他們會看不透這當中的利害關係、會不提醒本公子?”

添香夫人張了張嘴想辯駁,被明若昀打斷:“我不妨告訴你,早在賀九思第一次向我表明心跡,明語就已經提醒過我了。

衛煢甚至設想了無數種暗殺賀九思的手段,但一次都沒有實施,你可知為什麼?”

添香夫人抿唇不語。

“因為他們相信我,相信我不會因為兒女情長棄大局於不顧,況且以賀九思如今在朝中的勢力和影響力,他連威脅我都做不到。”

添香夫人據理力爭:“世子也說了是‘如今’,將來呢?若他將來封王拜將劍指北境,世子又當如何?”

明若昀笑了:“你這個罪名幾乎能媲(pi)美‘莫須有’了,連我都不確定和賀九思會糾纏到哪一日,你倒是想得比我還長遠。”

添香夫人不知道“莫須有”是什麼罪名,但這不妨礙她為最壞的結果做打算。

明若昀斂了斂笑意,正色道:“‘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賀九思如今正是興頭上,自然覺得我千好萬好,誰知道他這份熱情能持續到幾時?

若有朝一日他發現我並不是表面上這般人畜無害,可能下一秒就會和我反目成仇,這都是說不準的事。”

添香夫人義憤填膺,她家世子光風霽月智計無雙,九皇子瞎了眼敢另結新歡!

轉念一想九皇子另結新歡不正好遂了她的意嗎?怎麼話從世子嘴裡說出來她反而卻生氣了呢?

可謂矛盾至極。

明若昀看她神情變幻越發覺得好笑,聽衛煢向他示警有人來了打消添香夫人最後一絲疑慮:

“所以你們大可不必這麼防備賀九思,若真有一日必須要在他和日月樓之間做選擇……”

明若昀頓了頓,“本公子不會搖擺不定的。還有你們以下犯上的罪責,本公子也絕不姑息。”

言罷,揚聲喚人進來。

丫鬟們已經將衣服烘乾熨平了,手腳麻利地進來服侍明若昀重新穿戴好,外面沉璧的表演已經接近尾聲,四面八方皆是陣陣熱烈的掌聲。

添香夫人充耳不聞,垂手站在一旁看丫鬟們忙碌,神情和心情都很複雜。

衛煢看在眼裡,待明若昀走後好心提醒她:“左使的話不可盡信,他把這件事告訴你未嘗不是存了教唆你來試探世子的心,世子深謀遠慮,你我只需聽從吩咐即可。”

添香夫人豈會不知日昇的心思,她明明知道卻還甘願被利用就是因為她吃足了為情所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