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爺還有話要說?”

太子輕聲問,一邊讓鍾祁給他更衣一邊等著聽丞相的高見,並沒有“且慢”的打算。

丞相面色不愉,一眼看穿他去面聖的真正的意圖,意在言外道:“眼下證據不足,即便殿下將供詞送到陛下面前也不能給雍王定罪,老臣以為還是等……”

“相爺誤會了,”太子淡笑著打斷他,“本宮說要面呈父皇並不是要給雍王定罪,只是將今日審理的結果告知父皇。”

如果皇帝只是聽個結果就好了。

自從明世子遇刺,京中近來發生的每一件事都和雍王有關,皇帝對他的容忍度已經逼近極限,再背上人命官司數罪併罰,雍王就徹底沒救了。

而太子就是看穿這一點才急著進宮面聖,所謂的“告知”不過是掩飾,他真正的目的是去火上澆油!

丞相遠遠看著太子急不可耐的背影告誡自己要沉住氣,秦氏拿出來的密函只能坐實江染所告之事,對雍王的指控也都是一面之詞,他們可以故技重施把高鵠的死推到夏弋的頭上,而嚴若水……

“範大人,太子殿下已經進宮了,你是不是也有話想稟明聖上?”

丞相眼睜睜看著太子起駕回宮,轉過身暗示大理寺卿。

範卓的身體猛的一顫,瞬間明白丞相是什麼意思,整個人如同蒼老了幾十歲一般萎靡下來。

終究還是躲不過去了。

範卓面如死灰,想想自己的妻兒老小沉痛地 閉了閉眼,迎著都察院和刑部疑惑的視線緩緩跪下,叩首和丞相道別:

“老臣有負皇恩,這就進宮向陛下請罪……丞相大仁大義,還請看在下官這麼多年為朝廷殫精竭慮的份兒上,對下官的妻兒老小多加照拂,下官感激不盡……”

丞相從容不迫地點點頭,“你去吧,你我同朝為官多年,本相不會對他們棄之不顧的。”

“下官……謝丞相大恩!”

範卓痛聲道,以手撐地顫顫悠悠地站起來,如同行將就木的老人一般一步步挪向門外。

都察院和刑部在座官員不明所以,問丞相:“範大人這是怎麼了?”

丞相哀聲長嘆,痛心疾首道:“一失足成千古恨。範大人也是一念之差,沒想到會釀成如此大禍……”

所以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眾人不明所以,乾脆隨範卓一起進宮,卻在聽到範卓跪在御前親口和陛下承認高鵠和嚴若水都是死於他手時震驚當場!

“範卿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弘景帝同樣不敢置信,範卓是他登基那年的恩科進士,是他御筆欽點的金科狀元!買兇暗殺高鵠和嚴若水?他知道刀和劍哪個是雙刃哪個是單刃嗎?

範卓佝僂著後背趴在地上,悔不當初:“陛下沒有聽錯,利州督學高鵠高大人和國子監祭酒嚴若水嚴大人都是老臣派人滅的口。

他們二人手上握著老臣的罪證,老臣擔心他們受審時把老臣招認出來將功贖罪,故而派人對他們下了毒手……”

簡直一派胡言!

這次輪到太子沉不住氣了,站出來厲聲質問:“嚴若水暫且不論,高鵠是死在夏弋的手上,你又如何指使得了雍王府的侍衛統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