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璧痛心疾首,腳下動作不停。

她與九皇子接觸的時日不多,但能感覺到對方是個胸懷坦蕩光明磊落的人,被這樣的人不屈不撓地追求著,換作是她,她也會動搖。

再者,以世子的智計與謀略,他敢接納九皇子,定然是把所有的事情都想好了,包括日月樓。

所以夫人的擔憂根本沒有必要,配合夫人演戲的自己更是跳樑小醜。

沉璧苦笑自嘲,霧氣迷濛的雙眼滿是悲慼,連帶著舞姿都染上了悽絕的顏色。

懂得欣賞的客人們有所察覺,交頭接耳地議論沉璧姑娘這是怎麼了?

明若昀抱臂望著沉璧,神情自若。

若以後世的娛樂圈相提並論,沉璧如今的身價已經是天后級別的了,五年時間從落難的閨秀成為紅袖坊的臺柱子,他悉心栽培一場,不曾想竟養成一匹中山狼。

鄴京的風水真是好啊!

掌櫃來了之後敢攛掇暗衛對他隱瞞不報,添香夫人來了之後敢慫恿沉璧欺上瞞下,是覺得他在鄴京放不開手腳,不敢處置他們麼!

明若昀眸光微沉,眉目間盡是冰冷。

他可以對添香夫人擅自入京一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卻不能容忍她們做主做到他的頭上,否則底下的人紛紛效仿,還要他這個樓主何用。

臺上的沉璧立身射燕,繃緊的腳尖帶動柔韌的腰身旋出一道絕美的驚鴻,驚豔了無數看客,卻連明若昀的視線都動搖不了分毫。

賀九思不知他在走神兒想別的,只當他是被沉璧的舞姿吸引看入了迷,氣惱之下碰翻了手邊的茶盞,把自己燙得倒吸一口氣。

嘶————

“沒事吧?!”

賀無慾關切道,指揮丫鬟快服侍賀九思去更衣。

賀九思擺手說無礙,一邊用丫鬟遞上來的手帕擦手,一邊用幽怨的眼神去瞄明若昀。

明若昀恍若未見,越過十一皇子去看候在末位的添香夫人,藉著起身的動作揮了揮衣袖,如法炮製地碰翻了自己手邊的茶壺,灑了滿身。

“誒呀!”

添香夫人驚叫一聲快步上前,“世子可有受傷?”

明若昀不悅地搖了搖頭,避開了賀九思要幫他擦拭的動作,躬身道:“殿下恕罪,容小臣去更衣。”

添香夫人瞬解其意,極有眼力地附和:“世子請隨妾身來~”

又鄭重地囑咐丫鬟們務必要小心伺候幾位爺,諂笑著給明若昀帶路。

賀九思下意識要跟著一起去,被衛煢側開一步勸止:“殿下。”

賀九思險險找回理智。

差點兒忘了,這裡不是寧王府,出門在外要注意分寸和距離。

變了變臉色呵斥衛煢:“你家世子身體弱,明語不在,你還不趕緊跟著去看看!”

衛煢嘴唇嚅動,在留下來看著賀九思和去給明若昀望風之間猶豫片刻,選擇了後者。

十一皇子仰頭看看衛煢離去的方向,又看看他望眼欲穿的九哥,捂著嘴小聲問賀無慾:“二堂哥,你覺不覺得這位添香夫人有些奇怪?”

賀無慾不解:“哪裡奇怪了?”

十一皇子仔細想了想,不確定道:“我也說不上來,就是剛剛九哥把手燙了她一點也不慌張,明世子打溼了衣裳她卻立馬奔上前。”

戚珏“嗐”了一聲說這有什麼,“若昀整個外袍都溼了,他體質弱,不趕緊換一身定要生病,九哥皮糙肉厚燙一下不妨事,他自己不也說了麼,‘無礙’。”

是麼?

十一皇子將信將疑地點點頭,又往樓上看了一眼,回過頭繼續欣賞臺上的歌舞。

—*—*—

二樓客房,明若昀把打溼的外袍脫下來交給丫鬟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