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腳下一頓,忽有一事不明,“本宮剛來的時候你為何反覆確認本宮的身份?”

江染思索半晌,掩去明若昀的身份據實以告:“搭救晚生的那位貴人說,嚴若水背後的靠山很有可能是雍王,如果晚生想活命,除非太子或陛下親自來提審,否則絕不能把證據交出去。”

太子下意識就想問那位貴人是誰,但見江染神色凌然必不可能出賣救命恩人,想想又作罷。

只要那人於東宮無害,是誰又有何妨。

“他說得沒有錯,你的案子現如今已經轟動全城,陛下已命三法司會審,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本宮答應你,會保你性命無憂。”

江染卻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稽首向太子行禮,恭送他離開。

為防夜長夢多,太子離開都察院監牢之後第一時間派出親信去城外破廟尋找證物,許是江染有心說動太子幫他,佛臺下藏著的竟是那本最關鍵的賬本!

太子拿到手之後迫不及待地開啟翻看,越看越驚心!

一千五百兩、三千七百兩、一萬八千兩……

賬冊每翻一頁數額便增長一倍,代表高鵠這三年在利州收受的賄賂與日俱增,所有數額加起來幾乎要補上國庫這些年的虧空了!

一個任職只有三年的督學而已,誰給他吃了熊心豹子膽!!!

太子赤紅了眼,都快不認識“萬”這個字了,賬冊上一排排漆黑的數字在他眼前幻化成雍王那張志得意滿的臉,氣得他當場拍了桌子!

“賀瑞!你且等著,本宮必叫你一文不少地全吐出來!”

—*—*—

太子和雍王黨爭的好戲正開鑼,明若昀在寧王府裡也沒閒著——弘景帝答應要親自給他操辦的新居宴終於提上日程了。

當然這個“親自”不是真的要弘景帝親自過問宴會的每一件事,皇帝九五之尊,一聲令下有的是人願意前仆後繼。

明若昀優哉遊哉地坐在堂前,一邊品茶一邊看王府下人們邁著小碎步忙前忙後,宮裡根據當天宴客的情況送來了不少賞賜,但佈置還有一些瑣碎的採買還是要王府自己準備。

相府壽宴之後他再次以“受了驚嚇需要靜養”為由和學正告假,後來學子們天天到國子監門口鬧嚴重影響監生們上課,國子監權衡利弊乾脆給所有監生放了大假,算今日,明若昀已經閒賦在家六天了。

這才是養病該過的日子啊!

明若昀聞著茶香愜意的放鬆了四肢,沒有猴子在自己家上躥下跳作威作福,這種悠閒的時光簡直不要太滋潤。

“世子,明絕剛送來的訊息,周老在外遊學時聽到了您在鄴京的傳聞,正在趕來的路上。”

“師父要來?!”

明若昀驚道,上次一別已有三年,師父怎麼挑這個時候進京?

“可查到他老人家現在何處?”

明語回稟,“離鄴京還有一日腳程,婢子已命明絕親自帶人去接應,明日一早便到。”

世子的授業恩師周隱老先生是當世名儒,明語跟在明若昀身邊有幸聽過他講學,毫不誇張地說,這世上除了世子,她最敬佩的人就是周老先生,連衛煢一介武夫都對他老人家敬重有加。

明若昀有些迫不及待,讓明語趕緊帶人把離藏書閣最近的院子收拾妥當。

“再給我準備一身合適的衣裳,明日一早我親自去城門口接他老人家!”

明語稱是,和衛煢分頭行動,主僕三人第二天一大清早就出現在城門口。

城門的守衛一開始沒認出明若昀,見三個人天不亮就來等著開城門立馬上前盤問,看到衛煢亮出來的寧王府腰牌又悻悻退下,琢磨是誰能讓明世子這麼重視,大冷的天就這麼幹等著,難道是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