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鵠買賣監生名額的案子至今還在審理,雍王為了迎合皇帝、徹底躲開懸在自己頭上的那把刀,近來做盡了對寧王不利的壞事。

若是順應寧王這封奏摺實行裁軍,那他連月來做的這些事豈不是白忙一場?即得罪了寧王又沒達到目的,偷雞不成還蝕把米。

雍王堅決不能讓這種事發生,所以毫不動搖地持反對意見:“兒臣以為奏摺上的這些數字和數額的真實性還有待考證,極有可能是寧王隨意編造出來的,父皇切不可相信!”

弘景帝非常能理解雍王懷疑這封奏摺真實性的初衷,說句關起門來的話,雍王最近的所作所為都是在他的默許下進行的,包括他授意五城兵馬司不準茶樓說書唱戲。

但不可否認他這番說辭也很有道理。

北境現在究竟有多少兵力、無回坡一戰損傷具體是什麼情況等等,只有寧王最清楚,隨意編造幾個數字向朝廷騙取與實際不符的軍費對他來說是一件再容易不過的事。

“丞相以為如何?”弘景帝向朝中最具影響力的丞相徵求意見。

張甫禮撫著花白的鬍子思索片刻,沉吟著道:“老臣以為二位殿下所言都甚是有理,朝廷決意裁軍,而寧王恰到好處地支援了朝廷的決議,可謂君臣一心,可喜可賀。”

太子暗罵丞相就是隻會和稀泥的老狐狸,這番話乍一聽感覺他不偏向任何一方說了句奉承皇帝的廢話,可往深了想想又字字句句都別有深意。

朝廷決意裁軍,寧王“恰到好處”的支援裁軍,擺明是踩了寧王一腳支援雍王的意見。

弘景帝悠悠地點了點頭,也不知聽沒聽出丞相話裡的暗示,點了兵部和戶部的人繼續說說看。

兵部尚書看完奏摺之後就一直在琢磨寧王對北境將士在冊人數和實際人數的描述,與兵部這邊掌握的情況幾乎相差無幾,所以若只論需要裁掉多少人,他覺得這封奏摺的可信度非常高。

至於裁軍需要準備多少賞銀……兵部尚書把目光投向了戶部尚書。

戶部尚書也在心裡默默盤算寧王要發放給陣亡和老弱傷病的將士們多少賞銀,意外發現寧王羅列的數額十分逼近戶部能承受的極限、又恰巧在他們能承擔的範圍內。

這些數字如果沒有經過仔細推敲是絕對算不出來的,寧王恐怕是真的想請旨裁軍。

“所以兩位愛卿都覺得寧王是實事求是,並沒有漫天要價?”弘景帝幫他們歸納總結。

兩位尚書不敢斷言,直說事關重大,要回去再查一下歸檔的記錄重新好好算一下。

弘景帝心裡卻有了底,同時也油然而生出一種朝廷在以小人之心度寧王的君子之腹的感覺,臉色那叫一個難看。

丞相十分了解這位自己侍奉了二十多年的帝王,寧王這封奏摺來得實在太是時候、誘惑力太強了,強到他都想不到皇帝該找什麼理由拒絕。

可就這樣“順了寧王的心、如了寧王的意”,朝廷先前的所作所為就和跳樑小醜一樣,收了寧王的“施捨”還失了民心,到頭來還要按照寧王的要求乖乖把銀子送過去……

別說皇帝不甘心,連他都覺得不能便宜了寧王。

丞相思忖再三,決定貶低寧王給皇帝個臺階下:“陛下,老臣以為裁軍一事有兩個關鍵,一是奏摺上所述的數字和金額是否屬實可行,另一點就是……

這批賞銀如果真送去了雲州,是否真的會按照寧王在奏摺上所言,分文不少地發放到每一個被裁的將士們的手裡。”

這話就跟賀九思當初在清談會上懷疑裁軍省下來的軍費會不會被貪汙是一個意思,丞相隻字不提寧王有可能會貪汙謀反,卻句句都在朝這個方向暗示弘景帝,姜老得都快要變成曬乾的母姜了。

弘景帝被他說進了心坎兒裡,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