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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到大,何嘗有一日離開妾身,承款侍奉,有說有笑,何等熱鬧!如今冷冷清清,焉得不使人觸目悲傷呀!至於女兒須嫁,原是總要離開父母,不能長依膝下的。但是那個猶有可說,事前還有一個預備,事後還有一個見面的日子。今朝這個事情,豈能說得是個嫁,簡直比強盜劫了去還要兇。因為強盜雖兇,究竟還是人類呀!簡直比急病而死還要慘因為急病而死,真真是天命,以後倒不必牽腸掛肚了。如今生死不明,存亡莫卜,妾身如果一日在世,恐怕此心一日不得安寧呢!想從前在亳都的時候,有多多少少的名人貴族前來求親,母后及帝和妾等總不肯輕易答應,總想選一個十全的快婿,不料今朝竟失身於非類!回想前情,豈不要令人痛死嗎!女兒生長在深宮之中,雖則算不得錦衣玉食,也總算是個養尊處優慣的人了。今朝這一夜在那荒山曠野之中,她能夠慣的嗎?就使不凍死,恐怕亦要嚇死;就使不餓死,恐怕亦要愁死悲死。帝說以後或者還有重逢之日,妾想起來,決無此事,除非是夢中了。”說到此句,放聲大哭,左右之人,無不垂淚。帝嚳也是慘然,忍住了,再來勸慰。
常儀道:“妾想女兒此去,多半是個死的,可否請帝許妾明日親自前往尋見。如果尋得著屍首,將它葬了,那麼妾的心思就可以丟開;如果尋不著,那麼只好再說,未知帝肯允許不允許?”帝嚳道:“這個亦並沒有什麼不可,不過恐怕是空跑的。剛才老將司衡羿等大夥兒人追蹤而去,尚且無處可見,何況時隔一夜之久,路有千條之多,從何處再去尋起呢?”常儀道:“雖則如此,但是妾不親往一行,心終不死,萬望我帝賜以允許。”帝嚳答應道:“那就是了,明日朕和汝一齊前去吧。
”常儀至此,方才止住悲聲。大家心裡亦都彷彿以為確有把握,可以尋得著的一般,略略放懷,暫時各去休寢。
不到一時,天已大明,帝嚳出帳與各國諸侯相見,說道:“朕此次南巡,本擬以衡山為行禮之地,還想到茶陵拜祭神農氏的陵墓,又想到雲陽山景仰先祖皇考的遺蹟,然後南到蒼梧以臨南服,方才轉去。不料事變橫生,先有蠻人之禍,後又有小女之厄,現在蠻人雖已平定,而小女竟無蹤跡。朕為天性之親的原故,不能不前往追尋,衡山之行,只能作罷。好在眾多諸侯均已接見,且有共經患難的,於朕前次通告,已不為失信,登嶽祭告種種典禮,且待異日再來舉行。汝等諸侯離國已久,均可即歸,朕於汝等此番追隨共憂危的厚意深銘五內,永矢忽諼,謝謝,謝謝!”說罷,舉手向各諸侯深深行禮。各諸侯慌忙拜手稽首,齊聲說道:“臣等理應扈從西行,以尋帝女,豈敢歸國即安。”帝嚳再三辭謝道:“小女失蹤,乃朕之私事,豈敢累及汝等重勞跋涉,使朕心益發不安,請各歸去吧。”眾諸侯不便再說,只能稱謝,各自歸國而去。
這裡帝嚳帶了羿和逢蒙及衛士兵隊等,同了常儀並眾宮人即日動身起行。常儀於將起身之時,先向天拜賜,求示方向,拔下一支聖發,向前拋去,預計頭向哪方,就向哪方前進。後來聖發落下,頭向正西,大眾就向正西而行。但是正西並無大路,都是嵌崎山嶺,登陟極其艱難,車輿不能適用。常儀至此,為女心切,亦一切不顧,舍車而徒步,由宮人扶掖攀路上升。
但是那些宮人亦都是生長宮闈的女子,氣力有限,尤其未曾經過這種山路,況且要扶掖常儀,尤其為難,走不多遠,早已氣喘汗流,因此不時停息。
走到日暮,才到昨日羿等兵士所追到之處,只得暫時住下。
老將羿向帝嚳道:“如今山路岐而又岐,專走一路,不免脫漏。
老臣的意思,擬將軍士分為十隊,分隊搜尋,似乎較為便利。
”帝嚳道:“此言極是,但是在何處集合呢?”老將道:“集合之處,每日相機而定。明日集合之地就定在前面高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