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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曲誰直,汝等且平心靜氣,細細的想一想,再對朕說來,朕可與汝等判斷。”閼伯、實沈兩個,一團盛氣,本來是要性命相撲的,給帝堯這麼一問,究竟是兄弟之親,良心發現,倒反不好意思就說了。過了好一會,還是實沈先說道:“臣想起來,臣確有不是之處,但是閼伯的不是,總比臣多。
”閼伯道:“若不是實沈無理,屢屢向臣逼迫,臣亦不至薄待於彼,所以臣的不是,總是實沈逼成功的。”
帝堯聽了,嘆口氣道:“這亦怪汝等不得,朕只怪老天的生人,為什麼兩隻眼睛,卻生在臉上,而不生在兩手之上呢?
假使生在兩手之上,那麼擎起來可以看人,反轉來就可以自看,別人的美惡形狀,看見了。自己的美惡形狀,亦看見了,現在生在臉上,儘管朝著別人看。別人臉上的一切,統統看得仔仔細細,但是自己臉上如何,面目如何,倘使不用鏡子來照,一生一世決不會認識自己的。現在汝兩人所犯的弊病,就是這個普通的弊玻朕今先問實沈,何以知道閼伯的不是比汝多,多少兩字,是從什麼地方比較出來的?”
又問閼伯:“何以汝的不是是實沈逼成的?汝果然極親極愛的待實沈,還會被他逼出不是來嗎?兄弟親愛之道,朕從前幾番勸汝等之信上,早己說得詳盡無遺了。現在再和汝等說,一個人在世做人,不要說是個弟兄,就使是常人相待,亦不可專說自己一定不錯,別人一定是錯的。要知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既然有過,那麼應該把自己的過先除去了再說,不應該將自己的過先原諒起來、掩飾起來,把別人的過牢記起來、責備起來,那麼就相爭不已了。古人說得好:‘責己要重以周,責人要輕以約。’又說:‘躬自厚而薄責於人。’汝等想想,果然人人能夠如此,何至於有爭鬧之事呢?就使說自問一無過失,都是別人的不是,一次自反,兩次自反之後,他的待我,仍舊橫暴不改,那麼亦有方法可以排遣的。古人說:‘人有不及,可以情恕;非意相干,可以理遣。’果能犯而不校,豈不是君子的行為嗎?何以一定要爭鬥呢?至於弟兄,是個骨肉之親,那更不然。做阿弟的,總應該存一個敬兄之心,即使阿兄有薄待我的地方,我亦不應該計較。做阿兄的,總應該有一個愛弟之心,就使阿弟有失禮於我的地方,亦應該加之以矜諒。
古人說:‘父雖不慈,子不可以不孝。君雖不仁,臣不可以不忠。’做人的方法,就在於此。第一總須各盡其道,不能說兄既不友,弟就可以不必恭;弟既不恭,兄就可以不必友。這種是交易的行為,市井刻薄的態度,萬萬不可以沾染的。仁人之於弟也,不藏怒焉,不宿怨焉,親愛之而已矣。這幾句書,想來汝等均己讀過,何以竟不記得呢?還有一層,弟兄是父母形氣之所分,如手如足,不比妻子,不比朋友及其他等的人,是用人力結合攏來的。夫妻死了,可以另娶另嫁,朋友死了,可以另交,去了一個。又有一個,至於同胞兄弟,無論費了多少代價,是買不到的。汝等看得如此不鄭重,豈不可怪!兄弟同居在一處,意見偶然衝突,是不能免的,但是應該互相原諒,譬如左手偶然誤打了右手一下,是否右手一定要回打它一下嗎?右腳偶然踢了左腳一下,是否左腳一定要回踢它一下嗎?
何以兄弟之間,竟要如此計較起來呢?”
說著,便問閼伯道:“汝現在有几子?”閼伯道:“臣有兩子一女。”又問實沈道:“汝有几子?”實沈道:“臣有兩子。”帝堯道:“是了,汝等現在都有子女,而且不止一個。
假使汝等的子女,亦和汝等一樣,終日相爭相打,甚而至於性命相拼,汝等做父母的,心裡還是快活呢,還是憂愁呢?古人說,‘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兄弟既翕,和樂且耽。’這幾句書,汝等讀過嗎?汝等的子女爭鬧不休,汝等倘還以為快慰,天下必無此理,假使以為憂愁,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