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農等至此,已無可再說,於是商量安置的地方。帝堯主張遠,大司農等主張近,使他可以常常歸來定省,以全父子之恩。帝堯也答應了。商決的結果,就在丹水上源的地方,名叫丹淵,離平陽不過幾百里,三五日可以往返。帝堯就叫大司農送了他去。帝后散宜氏雖則愛子情切,然而大義所在,亦顧不得了。

到了臨行的那一日,帝堯又切實訓誨了他一番,方才起身。

大司農送到丹淵,看看一片山陵,無棲身之地,於是鴻集人夫,替他築了一座小城,使他居祝從此帝子朱改叫丹朱。然而自此之後,那夸父等倒反可以和丹朱聚在一起作種種遊樂之事,這是後話,不提。

且說帝堯放了丹朱之後,正是在位的五十八載。哪知隔不多時,地又大震,連月不止,而且很厲害,山崩石裂,可怕得很。那孟門山上的水更是滔滔而下,平陽地勢低窪,看看要被水浸沒,不可居了。帝堯正想搬到那從前預備的都城裡去,誰知又有地方官來報道:“北面呂梁山上也開了一口,亦有洪水從山上下來,汩汩的衝到汾水中去。那汾河兩岸日漲月高,那一次預備的都城固然不可居。就是那二次預備的都城,雖在上流,但是逼近昭餘祁大澤,恐怕亦不可以居了。”帝堯君臣商議,只得再向汾水東北的太原地方相度地勢,再建新都。一方面預備新居,一方面先將物件陸續遷移,一方面又要招呼百姓,幫助他們遷移,一方面又派遣人員向各州考察調查,真是忙不可解。

過了幾月,西北方山上的洪水竟是滔滔而來,平陽之地萬萬不能再祝幸喜得這時搬到新都去的百姓已有十分之九,城中所餘無幾,但還有數百戶之多。帝堯的意思,處處以百姓為重,以百姓為先,百姓未遷移完之前,他決不肯先適樂土。哪知這日竟萬萬不及待了,西北方堤壞,一股洪水直撲平陽,頃刻之間。城內水深三尺。帝堯沒法,只得率領了他的皇后散宜氏和子女等倉皇出宮,坐了他所早經預備的船隻,向東南而行。

到了一座小山之上,暫時休息。此外群臣,除出大部分已往新都經營外,其餘大司農、大司徒的眷屬等都跟了帝堯逃避。大司農等則乘舟儘量救援百姓,使他們陸續都到小山上居祝回首一望,平陽一邑早已淪浸在水中,連屋頂都看不見了。

估量自己所住之小山,並不甚高,而那股洪水的來勢,則甚為兇猛。大眾皆萬分擔憂,這一夜不但沒得吃,並不敢睡,亦無可睡,枯坐於林下草中而已。到了次日,左右較高的大山都已浸沒於洪波之中,獨有帝堯等所住的這座小山,卻依舊兀立在大水的上面,彷彿拔高數十丈,浮起水面似的。大家看了,都不解其故。但是水患雖則不愁,而數百人一無糧食,何以持久?

又無不共起憂慮。

到了第三日,洪水逐漸向下流退去,左右的大山已多露出在水面之外,但是仔細看自己所住的這座小山,水線仍在原處,並無減退。大家更是奇異,無不說是帝堯盛德之所致,不然,天生成的石山怎能夠隨時消長呢?因此後人就給這座小山取一個名字,叫作浮山。

且說洪水既然暫退,帝堯和群臣商議道:“此山無糧,再住勢將餓死,不如趁此往岳陽去吧。”諸臣皆以為然。然而往北是逆水,舟行不便,只能先往東行。到了一座山中登岸,先獵些禽鳥充飢,然後再翻過兩山,才到岳陽。大眾至此,都飢疲極了,幸而到了岳陽之後,那些人民竭誠歡迎,掃除房屋,供給飲食,貢獻器具,無不齊備,便是那群臣家屬和隨同避難的百姓亦各得其所。大家在此休息數日,方才起身。後世因此將這個地方亦叫作“堯都”。

且說帝堯率領群臣百姓由岳陽動身,徑向新都而來,一路憂念洪水,其心如焚。有一日,忽見路旁一個老者,手拿一張圖畫,口中連連喊道:“諸山洪水,遇到了這個,就會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