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事屋內,來了個熟人。

一身華麗的紫袍,在大冬天扇著扇子的人,除了祝孔雀,還會有誰?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小爺我來了!”祝孔雀人還沒到廳內,中氣十足的聲音已經穿過牆壁,來到了廳內。

李洱對他的出現,倒是不意外。

他緩慢放下手中的茶杯,嘴角微微上揚,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你總算捨得出現了,我還以為,你又死了一回。”

“大過年的,能說點好的嗎?我都消失這麼久了,你也不關心一下我。”

“你又不是人,有什麼好關心的。”

祝孔雀怒視了他一眼,轉過頭,“哼,我才不跟你計較。”

“那你是,不要鐲子的訊息了嗎?”

“要要要,我怎麼會不想要鐲子的訊息呢?”祝孔雀立馬討好地笑了起來,彷彿剛才什麼事情也沒發生。

“胡金貴待會過來,我們聊的也是這個事情,你來得剛好。”李洱看向窗外,冬日,天空有點灰沉,壓得人透不過氣來。

一種風雨欲來的姿態。

他總覺得,胡金貴的主動約見,鐲子只是一個引子,背後肯定還藏著更大的陰謀,但是什麼,他也說不上來。

強烈的不安再次縈繞在心頭,如那窗外的陰雲一樣。

“你怎麼了?”祝孔雀敏銳察覺到,李洱情緒的變化。

李洱看了一眼他,隨即笑了,“我不是挺好的嗎?”

祝孔雀看他這樣,心裡越是懷疑了起來,猛地一下子衝上前,抓住他的左手,“你!你這樣了,還說沒事?”

白色的衣服下,左臂已經開始腐爛了,血粉色的肉中,透出淡淡的肉體腐爛的氣息。那腐爛的痕跡,隨著左臂一直攀爬上去,像生長的藤蔓一樣,一點點榨取著宿主的生命力。

祝孔雀大吼了起來,“方叔!他……他這樣子,你還任由他這麼任性嗎?什麼胡金貴什麼鐲子,你都別管了!”他大力拉住李珥的手臂,“走,你跟我下去,我去幫你再選一個身體。”

方叔趕忙上前拉住孔雀,“雀爺,你慢著點,洱爺現在經受不起折騰。”

祝孔雀立馬放開他的手,大掌猛地拍在了桌子上,連帶著上面的茶杯,都震動了起來,“你說!到底怎麼一回事?我才消失多久,你怎麼就成了這個樣子。”

李洱還是笑笑,好像剛才發生的一切,都跟他沒有關係,“沒事的,沒事的,我這還是活得好好嗎?”

“好好地,你這樣子叫好好地……”祝孔雀聲音一時哽咽,後面的話塞在喉嚨裡,確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方叔走上前,輕輕拍了拍祝孔雀的後背,那感覺,就是一個爺爺在安撫自己孫子一樣,溫柔而心疼,“雀爺,來不及了,現在下去換身體也來不及了。”

他悠悠地說道,“從河南迴來之後,洱爺大病了一場。從那以後,身體就一日不如一日了。”

“一場感冒,你騙誰呢!下面大把身體,要什麼沒有,你們沒錢我大把,我把店賣了都可以!”祝孔雀此時跟失控的小孩一樣,肆意地吼著,發洩著自己內心的痛苦。

方叔痛苦地閉上了眼睛,許久,才緩緩開口,“洱爺,他這是……這是時間到了,換多少個身體,都沒法……沒法解決的問題。”

“怎麼就時間到了,不是,我都還沒死,你……你怎麼可能先死在我前面。”祝孔雀的腦子裡,閃過第一次跟李洱見面的場景。

他清晰地記得,那是阿姐死後的日子。

八歲那年,在有心之人的運作下,北方傳來訊息,聖人有意重審當年部分舊案。這個訊息出來,可把祝父給樂壞了。

他高興地甩下自己的豆腐攤,狂笑著跑回家。